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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早鸟（第1页）

天衡院从来雷厉风行，在得到【人愿】给出的执行细节后便立刻拟定了相关这次升态的所有具体计划。

他们将升态与观礼也即意味着新恒星诞生的时间就定在了这次事件过后的第三日起始之时，也正是明天正准的午夜时分，对人类来说，光明与温暖只宜尽快回来。

人愿虽然表明愿意配合计划，但天衡院还是尊重地将升态的地点决定在了南极冰原，这是空间意义上愿望匀和的表征此时所见地的正下方，也是人愿一步迈出就可到达的地点。

这也意味着虽然在公告中的确给出人们观礼的权利，但能在限定时间顺利到达此处亲眼完整见证这一切的人类终究变成了少数。

这其中却自然也包括了正在大洋航行往南极的一艘综秘海舰船。

但所有人类都不会错过祂真正升上天际的那一刻，就算是星球的暗面也能在无光柱撤去防护后再次见到真正的星天，与来自新恒星的点点温暖。

综秘海此次出动的舰船吨位不大，就连夏星有佝偻的身影，那些他身上衣物的摆动也能在甲板上被明显的看到，他紧抓着靠近舰首的护栏，却未意识到今天平缓的海风中本不需要用上这么大的力道，他将海天都囊括在眼里，好像流转过许多心绪，突然怔怔地对身旁另一个身影诉说，他的话语穿风跃走，像是又惊飞了塔台天线上刚驻停的绒鸥。

“你说我们有可能，亲手造出一个真正的太阳吗？”

…

短暂路途的终点被赋予的意义正是作为一个目的地，同时也给旅者慰藉，等他准备充分后再成下一段旅途的起点，人生便是在其中周折，期待路途中相遇愿意被留下的记忆。

慧曦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可以勉强露出一些平常的笑意，那始终算是一次正式的告别，他也不会任性地去责怪不该责怪的图图苏石。

只是老者的安排刚好遇到一个决定叛逆的少年，他不打算执行老者的要求，他知道还有机会让自己如想象般做。

其实有一件开心的事，他的谕纹真的因外成的内被激活了少许，微小碎裂的权柄在极小单位的范畴中重新开始推衍演化，这才给他带来混入真实的第六项能力，他察觉老者所说的通道并不是单向，凭借第六项能力诞生的因由，他终于可以向彼端输送一点接续某份权能的支持。

只要能拖到他再进步许多，或许一切就会有新的转机。

锡纸包裹的烤红薯依然温热，他与爷孙二人一同分食，品味到就像图图一宁描述一样的甜。

同样在这个时候到达夕照区一刻市的列车还有两架，其中一架是称之为谐律号的大型长厢型列车，它长长的身体一节节钻进由站台至轨道上方搭起的弧形天篷，理所当然的占据了一刻市两个站台之一的大站台，刚刚结束了下货与下客，熙熙攘攘的人群还在摇头晃脑着往前缓缓地流动。

驶进小站台的检十五之前还有一架载客量为一百四十四人的小型列车牧笛号，它同样正在有序的向外送出这次未至满员的乘客。

慧曦和图图一宁都拉长脖子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切，注意到这群旅客竟然少有行囊，像是不约而同地轻装出行，心下难免开始猜测他们的目的与来历，图图苏石从侧方看了一眼慧曦，心中有所顾虑，但还是轻声解说：“这是一群热衷行动的早鸟，他们的目的是越过辰沙议城前往坐拥长长海岸线的远鸥议城，在短时间内结成团体，乘船或坐上票价昂贵的飞艇，一同尝试着能否去往到南极周边，赶上新恒星诞生的观礼。”

然后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说：“天衡院有了决议，将【人愿】升态的时间定在明晚午夜，地点是南极冰原，这是「童谣」在四个小时前就同步给我的信息，原则上我应该马上通知区座议会，将信息下发到民众，好在夕照区我还有另一名同事，不然比起这些旅客们来处的童谣守护人，我这次可要算是狠狠地失职了。”

慧曦讶然的接收这份四小时前的信息，但明白它的延迟就是因为自己的低落被顾及，又想到在先前参与分食烤红薯时爷孙二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很感念这份重视与关怀，于是他压下许多情绪，只想了想后评论说：“乍一看是仓促急迫的决定，但考虑到一颗恒星的重要性，又应该说是利落果决的决定。”

他选择了相信【星堂之主】，但老者话语里也存在‘动机明确，事实清晰。”

这样的表述，他因此情绪复杂，在他的认知与成长环境中，亲与理一定同在。

他钻牛角尖作了不可能的设想——若这二者一定分离，他审视自身后觉得自己应该会选择‘理’，不过现在，人类还并不理所当然的在他的理中存在。

他的理中是那群明白为了终结仇恨一定要一方死去，却义无反顾选择了自身的笨蛋。

所以情感否决理智生成的理解，当下文明的领航者在他眼中先变成了愚蠢的坏家伙。

但他不是最后一个背负星堂仇恨的星堂人，而是被一再推往其他人身后，直到最后的再之后那一个。

这个位置没有了仇恨，是他们送他来到的新世界。

然而一切理性都压抑不过原初的感情，仇恨不会在心中丝毫不在，他只是不让恶魔引导，去破坏他们付出一切才换来的局面，而是秉持着自身的相信，去找去证实致使这一切遗憾发生的敌者一定在哪里躲藏，在哪里存在，再用再也压抑不住的怒火烧祂劈头盖脸，烧祂碎骨扬灰。

他自己说过要让他们死，所以要先去以详实莫辨的真实来写就这份记下‘他们’的名单。

至于最终其中是否还是要挂名三位人类的【王圣】，他想在补全真实后再做决定。

若这真是一场至少横跨过三个人类纪年的阴谋，一切敌友关系的成立都不会如此简单，也一定要充满谨慎。

图图苏石看到慧曦撇了撇嘴，说出这份并不情愿的夸赞。

以他的阅历不难明白显然慧曦终于打开了些许心防，已经下意识融入着这个新的小团体，而他对事件的核心评论显而易见：没事找事。

于是图图苏石放下了先前的一点顾虑，含着笑意默契地略过这个内容，也没有打算马上追问慧曦之前的异常，他只带领两小只孙儿辈开始拿出行李，等到从驾驶位看到站台人员打出准备进站的手势，才再次联通轨道，发动了列车。

小站台不是检十五的终点，这之后分轨前往的检修站才是它要去往的归宿，在图图苏石停车并完成一些常规手续后，站台正处于还未迎来新列车的空档，已经不再拥挤。

他们好整以暇的带着行李走在磨砂方砖铺就的地面上，其中慧曦的负载最多，也因此自然落在了后位，他们放弃了一趟搬运全部行李的打算，图图一宁一身轻闲，左手提着几个袋子，右手抱着图图苏石的手杖，带着有些蹦跳却依然保持频率的步伐走在最前方。

“嗯？”

慧曦看似自然的观察四周，却在视线所及处受到一次惊吓！

他马上眨巴着眼睛再作确认，像是看见完全意想不到的存在，但不管眼皮开合了多少次，在目光锁定的一个楼梯拐角处，好像明明就躲着数个鬼鬼祟祟凑作一团的，魔精灵！

？

他隐晦地向图图苏石凑了凑，试图让他注意到这一点，这应该不是正常的情况，在此之前他亲眼见过的魔精灵只有天上的【月】。

图图苏石注意到慧曦的暗示，在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心里只留下一声叹息，他想到星堂人唯一亏欠的对象，就是那些没有选择，降生在这个时代的神国的孩子们。

神国降星之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可以称作外面的世界，它与降星背反背离，已经有了太多的不同。

它们大部分是好的，是让人开心与享受的，也是在今日之前的降星，人们注定无法得到的。

那是一群透明筋道的家伙，图图苏石仔细分辨了它们的族类，并且从其中一个的神态中注意到了什么，他笑眯眯地说：“那边有一群小家伙，而且有一个好像还与你有一点关系，我们去看一看吧。”

慧曦沉默，不明白图图苏石的意思，但看起来这里出现魔精灵是极为正常的现象，他要理解的外界又补充了不同的新的信息。

那边的魔精灵看到三人朝自身走来，竟然越发缩作一团，除了最前面的一只强自镇定，它身后的几只都微不可查的瑟瑟发抖起来。

“完了！

你肯定要被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