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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么?”,6爸正好从卫生间出来,就听6子宸一惊一乍地。
“爸!小枋又跑啦?她怎地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走了呢!你别着急,我这就给她打电话!我得好好说说她!太过分了!”,6子宸气呼呼地,正满裤兜找手机,准备给6枋打电话。
6爸一脸茫然地看着6子宸,他心里想这孩子咋了,是睡魔怔了吗?然后转头看了看林芜,林芜右手拿一根豆角,左手摸摸鼻子一脸戏谑的样子看了看6爸;6爸看见林芜这副模样,又看了看6子宸,两眼一转,顿时恍然大悟!他二话不说,白了6子宸一眼,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厨房,和6妈一起做饭,心里还默念了两句,‘我这傻儿子哟!这智商是拿那张脸换的吗?’。
林芜看着6子宸着急忙慌的样子,没忍住大笑了起来;而这时房间里的娃娃们也66续续地开启了寻亲模式,顿时孩子的吵闹声充满了整间屋子。6子宸一开始还是云里雾里的状态,甚至嘴里hai不停地嘟囔着让林芜帮他一起寻找手机,下一秒立即反应了过来,小声地怒骂了一句“你是不是闲的!”。
6子宸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便冷哼一声去洗漱了。紧接着,6爸见快到的午饭时间了,6枋还未到家,就催促着让6子宸赶紧去接人去。本以为6子宸是开车来的,结果没想到他是一个人来的,6枋只好同6子宸一道打了辆的士车回家去。
在回家的路途中,寒冷刺骨的冷风轻打在6枋的脸颊上,伴着风中细小的雨滴落在她的额头上,这熟悉的感觉......
清晨的小镇还被一片白茫茫的雾笼罩着,偶尔能够看见不远处透出的深绿色的山峰,还有一艘一艘地小船经过河面。凌晨五点的早上,有着刚下过雨的寂静,小镇里卖早点的铺子们也早早地就开了灯,勤劳的人们正在厨房里摆弄着今天一天准备卖掉的食物。河道边铁制座椅上,6枋一个人不一言地静静地呆坐着,她望着偶尔被船只经过后掀起波浪的河面,脸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就连身后时不时地传来一两辆小汽车经过时,那动机出的轰鸣声以及轮胎压过路边水洼处溅起水花的声音都没有听见;冬天的太阳也好像是故意躲着似地,经常不露面。6枋就这么静静地在河边坐了一早上,她不知这几天是怎么度过的,也不知未来将要怎么度过,她将自己的手机留在了房间里,因为任其怎样出震动的声响她也都不想听,所以干脆点开了关机键,按了下去。
6枋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戴了一顶米白色针织帽,一双冬天穿戴的手套挂在胸前;她穿了一条加绒的烟灰色紧身牛仔裤以及一双黑色马丁靴;将自己裹得很严实。大约是她坐的时间久了,身体感到有些许僵硬了,她才站起身,将一直交叉着握在双膝上,被冻的像雪糕一样冰冷的双手放进衣服口袋里,再漫无目的地沿着河道行走。她想,走到哪儿就是哪儿吧,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走着的意义是什么。就这么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了一个拐角处,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映入眼帘的也全是深深的水草。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6枋耳朵里,“换条路走吧,这条路已经走到头儿了,再走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也许另一条路上的风景会比这条路上的风景更美呢!”。
6枋被这说话声惊醒,她转过头一看,原来河道尽头也放着两张座椅,6枋这一处有一个座椅,以及走个三两步的另一处也有一个座椅;那座椅上一位老人正观望着不远处的小村庄,并没有看向她。6枋见他一直深情地遥望着河对岸,且自方才那一句话后,就再也没有言语,6枋也就没有说话,默默地在身旁这一处座椅上坐了下来。老人注意到了她,却并没有看她,只是徐徐地开口道,“姑娘,人啊,就是一直在自己想象的死胡同里奔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奔跑的意义是什么;但人总要向前走,或为了自己,或为了别人;每一条路都有人会选,每一条路也都有属于它的终点处。”。
原来,老人也在等,那他在等什么呢?那天早上,6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听着老人在自言自语地讲着故事,用那能够让她听到的声音给他自己讲故事听。他说他有个儿子,可是儿子生意失败跳湖死了,儿子死前留下了一妻一女以及差不多一千万的债务,;儿子死后妻子因不愿接管这近千万的债务,便带着女儿跑了,债主找不到还款人,就找到了他们老两口。
老人是一位退休工人,老伴儿以前在文工团工作过,后来因不堪受欺压,就转了业学做了会计,好不容易才熬到了退休。老两口的儿子头两年生意做的挺好,赚了很多钱,逢年过节的还会给两位老人家转点儿生活费;但是老两口也没有特别需要用钱的地方,他俩便将儿子给的钱和自己的退休工资也就那么一年一年地攒着,家庭也还算富裕。可是在听说儿子去世后,为了帮儿子还债,老两口就只好将家里的房产变卖,农田也卖掉了,来抵债。没有房屋可以居住的老人就带着老伴儿搬了家,正好搬到了河对面;原本他们想租一间房子,可是两位老人口袋里已没有一分钱了,没有办法只好在一间废墟里,临时找了一个安置点先将就着。可是没有钱也没有土地,老两口连吃饭的着落都没有。
有一天,一位姑娘路过那废墟时,突然瞧见两位老人孤苦伶仃地坐在废墟里,也没有饭吃;她就鼓足勇气靠近老两口居住的废墟,轻声细语地询问着。在了解了老人的事情之后,姑娘最终决定将两位老人接到自家家中居住。姑娘说,她的父母在她年幼时便已去世,结婚后丈夫为了补贴家用,就外出务工去了;她说她丈夫大半年难得回家一次,让两个老人安心在家里住着,家里房子大,就当给姑娘作个伴儿吧!她对他们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在她离家种地的时候能帮她做顿,好让她回家时有顿热乎饭可以吃。
农村里的房子都是老式平房,几间屋子连在一起的那种,老两口原本不想麻烦这姑娘,他们只求能够有一顿饱腹就好,不求能够安居;那姑娘却一再表示,老人们如果愿意,住到他们自己手头宽裕能够自力更生时再离开也可以;每个月只要支付她老两口居住的生活费一百元就好,两位老人知道,那姑娘是怕他俩住的不安心,才让他们给钱;况且这一百块连租个房子的边角都不够!这才感激涕零地住下了。
第一个月里,姑娘每天都到农田里忙着耕种,老人们就煮好饭菜等着姑娘回来吃。第二个月,老两口终于拿到了自己的退休工资,他们想全部给这姑娘,当作自己的生活费、住宿费,可好说歹说姑娘也只收两百,说已经足够了,再多拿就不让他们住了;老人没有办法只好作罢。第三个月,姑娘说丈夫在城市里出了事故,要去照看丈夫,就让两个老人自行决定去留,但大门及老两口房门的钥匙会留给两个老人,然后她就离开了。第四个月,姑娘打了一通电话回来,她打给隔壁邻居时,小心翼翼地问两位老人还在家中吗?邻居说两个老人都在,说他们每天都坐在大门前,好像在等她回来。姑娘就让邻居去叫两位老人接电话,老两口说他们已经把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况且自己也已没有了去处,想着就留下来和姑娘一起生活吧!姑娘听后激动地留下了眼泪,她高兴地告诉两位老人,让他们等着她回来。第五个月,老两口终于等到了姑娘,可等到的却是那姑娘的一封遗书。
那遗书上写的是,待姑娘死后,就将这套房子赠予两位老人。后来老两口找到警察,才得知,那姑娘的丈夫在那场事故中没有活下来。姑娘想带着丈夫的遗体回家,可是遗体没办法远程运输,而且即便可以,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无奈之下,那姑娘只好将丈夫火化后带回。可天从不遂人愿,姑娘就那么在殡仪馆中倒下了。原来姑娘被检查出得了恶性脊髓瘤,就在她照看丈夫的那段时间里,姑娘的病情也开始恶化了。
那姑娘想着这病也治不好了,就索性不治了,她抱着丈夫火化后的骨灰盒,准备回来和老两口一起度过她生命的最后几个月。可是回来的路途中,一场山洪袭来,将姑娘和她的丈夫一并冲了去,也将那辆车子里的一众人都冲了去。
一个月后,律师终于带着遗书与警察一同来到了姑娘的住处。他们将遗书的内容告知了老两口。原来姑娘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花光了丈夫的所有赔偿金;她知道,自己的病已经无法根治了,就向医生咨询如何能够将自己仅剩的房子留给两位老人,因为她知道,两个老人孤苦无依的,如果她死了,那两个老人就真的没有去处了。医生从姑娘那儿听闻了老两口儿的事,便将自己的律师朋友介绍给了这姑娘。
说到这儿,老人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眼里装满了泪水,却并没有溢出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里都裹挟着无尽的思念,可他的脸上却是如此的平静。突然,老人站起了身,他头也没抬地转身朝6枋来时的方向走去;6枋也跟着站起了身,她望着老人步履蹒跚地慢慢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想着,老人这一生到底经历了多少事,又要有怎样的心境,才能够让他在6枋面前将这埋藏在心底里的故事讲出来。她想,故事应该还没有结束吧,还有老人的老伴儿呢?6枋的心里很是好奇着,但她始终没有开口询问。
第二天,6枋依旧早早地就到河道边坐着。只是今日,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仅仅只是坐着;她给自己调了一杯溶咖啡,用一个昨晚她随手在饰品店里买下的便携杯装着。6枋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沿着河道走着,就在她快要走到尽头时,她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依旧身穿黑色毛呢大衣,双手戴着黑色皮手套,头戴棕褐色针织帽,背靠着座椅,双眼呆呆地望着河对岸的白胡子老人。对于6枋的到来他仍旧无动于衷,只是过了大约一刻钟,老人才缓慢地开了口。
他说,律师见两位老人都是知识分子,也谦逊礼貌,他了解两位老人的往事,不禁想到了自己远在农村的双亲,就主动要求留下,并帮助两位老人一同处理姑娘的后事。在那律师的帮助下,老两口办理了房产过户;姑娘的房子很大,占了农村好几百平米的土地,为此老两口儿也花光了他们这近一年来的所有的存款。只是姑娘的农田,两位老人目前的身体状况已无法再继续耕种;在村里的帮助下,老两口儿只好将农田卖给了村里另一户种果树的人家。至此以后,老两口儿便一直守着那姑娘的房子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啊!一天,村里的几个地痞流氓听说那姑娘若大的房子里只住着两位无儿无女的老人,于是乎便产生了抢占房屋的想法;他们靠着其中一个地痞背后有人,便吆喝着其他村里的地痞流氓来到老两口儿的家里,扬言老两口儿不是村里的人,没有资格占用村里的土地,想强行将他们赶走,并占用他们的房屋。老两口儿没办法只好选择报警,但那地痞背后的势力实在强大,他们并没有受到处罚,只是被训斥了一番就又给放出来了。为此,这几个地痞流氓就记恨上了老两口儿;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来到老两口儿的房子前扔石头,扔臭鸡蛋,还会在他们大门前解小便,弄的老两口儿实在受不了了。老人的老伴儿是个暴脾气,她好几次想冲出去同他们理论,可都被老人拦了下来;他说忍忍就过去了,要是真同他们急了,免不了得一直被这样骚扰下去,或许他们哪天没了兴趣也就放过他们了。可他却没想到,一切的忍耐最后都成为了导致悲剧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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