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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德男觉得很奇怪，他实在想不通小三为什麽今天很高兴，从出了校门就一直在笑，而且是那种快活的笑，还给他买了一堆有的没的礼物，什麽零食糖豆肉干、一大把游戏币、很威风的鬼脸面具、时尚的抓绒卫衣……

——德男：从没想过我是你们py中的一环

之三

湘北高中附近有一间咖啡馆。

赤木有时候会去坐一会儿，喝一杯红茶，点一份炸洋葱圈和猪排饭或者牛排饭，跟木暮聊一会儿天。

三井寿有时候会去坐一会儿，喝一杯不加糖奶的黑咖啡，点一份烤土豆，肉酱意面，水果沙拉，跟德男或者铁男或者龙或者他们一起聊一会儿天。

有时候他们不会在咖啡馆遇见。

实际上，他们从没在咖啡馆遇见。这次是第一次。

赤木抿了一口红茶，像自言自语，却用擦肩而过的人听得见的声音：“社会渣子。”

铁男停住脚步，回头狠狠拍坐着的赤木的肩膀，威胁道：“你该不会在说我吧。”

“是在说你。”赤木站起来，撞得桌子和椅子都在晃，桌上的红茶也在晃，“我说错了吗？”

沃勒个去……铁男的脑袋生生跟着赤木的身材向上擡，向后仰。他想到这人比他高了，但没想到高这麽多……这家伙有两米了吧。铁男已经想认怂了，打不过就道歉是一种良好品质，他绝对没有死鸭子嘴硬的心理负担。

就在铁男退了半步的时候，三井寿挺身而出了，站到铁男身前，尽管仰着头，却用上了俯视赤木的神情，“你说我朋友是社会渣子，那你又是什麽？我朋友和你在同一家餐厅，点餐吃饭付钱走人，和你做的事有什麽区别？那请问你比我朋友高贵在哪儿啊？就凭他留长发你留寸头？还是你觉得长得高了不起？请问你那个高高在上的脑袋里有没有装脑子？”

他整段话说得阴阳怪气，节奏掐得极稳，完全不给赤木插嘴的机会。赤木被憋得生出怒火，真想直接用巴掌说话。可三井有句话没说错，他凭着别人的外貌给人下社会渣子的定义，确实先落了刻板印象的口实。

以赤木的刚正与公平，他真觉得自己有错处，其实是愿意承认的。他正想说这次他有所偏颇，但如果遇见你们不讲理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好吧，其实这种话真不算表达歉意，最多算表明态度。

可惜这个态度他都没机会表明。木暮走过来紧紧拉住赤木的胳膊，温和地对三井笑笑，“三井君，赤木刚才话说得欠考虑，我替他道歉。但是三井君，赤木说得对不对，其实你心里有数的，是吧。无论怎样，今天我们先告辞了。”

三井寿此时怒上心头，盯着铁男的那双眼睛正往出喷火。铁男觉得这个三井寿简直比两米高的赤木更危险。他在躲过了三井寿连续的三拳两脚之后用双手接住第四拳，带了半圈从背面抱住三井，“这麽大火气，找地儿打一架吧，别沖我来，怪疼的。”

“打什麽打！你还真要坐实了社会渣子吗！”三井寿气得大吼，终于往铁男脚面子上狠狠踩了一脚才罢。

——铁男：三井一定是哪里不对。他和那个叫赤木的人是旧相识吧。真讨厌，感觉自己成了某种py中的一环了。

之四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就是那种——三井寿鸡飞狗跳的混不良，偶尔偶遇一下赤木，飞一片眼刀过去的——刀光剑影的日子。

三井寿慢慢开始觉得这就是他的高中生活了，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反正每天都差不多吧。所谓时光如箭、如梭、如流水、如白驹过隙、如电光石火……

没错了，就在他高二那年的某一个普普通通的无聊的下午，三井寿带着德男那一帮子普普通通的不良少年，普普通通地经过学校某栋普普通通的楼前，他偶尔听见了一句不普通的话：

“赤木前辈很期待你。”

赤木很期待谁？赤木那个混蛋开始期待谁了！从前怎麽没发现赤木还有招猫逗狗的閑情逸致！！

三井寿摆着臭脸向声音飘来的方向瞟了一眼～～～一个小矮子，有一米六吗？长得跟刚刨出来的土豆似的，这麽小也能上高中？该不会是偷穿了别人的校服跑来招摇撞骗的吧。那个小土豆居然还敢不长眼睛地往自己身上撞，恶不恶心！

三井寿心里因为一句传说中的赤木的态度而生出的不明邪火，全都责怪在不长眼睛撞到他的陌生学弟身上。身为待他人严而律自己宽的着名双标人士，三井同学完全没有从自己身上找找缺点的想法，反正责怪别人容易多了。

在德男等一衆不良看笑话一样挨个看过矮个子篮球手再次跟上不良头头三井寿之后，三井寿瞥着眼睛阴阳怪气地吩咐：“我要揍他。”

揍人这种事，德男当然没意见，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单枪匹马的矮个子一年级，而自己这边是六个人高马大的二年级。不良打架根本不讲什麽一对一的武侠风範，以多欺少才是常态。真要实力双方差不多，那多半打不起来，而遇见对方太强横的时候，该怂就怂——以德男的不良观，这一切理所当然。

所以很快，他找时间落实三井的要求，约那个矮子篮球手上天台，打算进行群殴。

其实德男不是没想过三井为什麽会看不惯一个莫名其妙的一年级这件事，小三虽然不良、虽然阴阳怪气、虽然脾气很烂暴怒得毫无规律，但小三不小气，不会因为被撞了一下就要找后账专门去堵人。

但德男没有穷根究底的良好学习态度，他的脑子因为动得太少沟壑已经跟熨过的校服一样平坦了。他在想了两分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解释小三的反常之后，决定直接说服自己服从小三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