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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要比想象中还要热闹和富庶，屋舍俨然，街巷纵横，行人往来，目之所及皆是和幽州甚至辽北大不相同的风土人情。

  云稚脱掉披风随手拿在手上，微眯起眼打量面前这座在繁华街巷中显得尤为普通的宅院，回头示意车夫上前叩门。

  陈禁从马车上下来，站到云稚身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打量着面前已经有些褪色的院门：&1dquo;先不说寒酸不寒酸，这宅子是不是小了点?”

  &1dquo;大哥又不像你，必须有个校场来撒欢。只要能满足日常饮食起居再有间屋子用来读书写字就够了&he11ip;&he11ip;”

  云稚道，&1dquo;况且，这里离皇城很近，每日不用浪费太多时间在路上。”

  他话音方落，院门从内打开，一个一身素服的年轻男人探头出来，瞧见云稚之后立时满脸欣喜地迎上前：&1dquo;小公子，我还以为你们再有几日才能到呢!”

  &1dquo;立哥!”

  云稚面上笑着，心底却有些恍惚。

  来人叫云立，算是云府的家，自小跟在云稷身边当书童，长大之后理所应当地成了亲随，一起来了都城，负责照料云稷的饮食起居。

  这一次云稷返乡，云立留在都城看管房屋，料理琐事，却不曾料想&he11ip;&he11ip;

  云立明显也百感交集，眼圈隐隐红，却还笑着寒暄：&1dquo;几年没见，小公子长高不少!”

  说完又看向旁边：&1dquo;陈禁也比小时候高了!”

  &1dquo;你走的时候我就这么高了!”陈禁上前两步拍了拍云立的肩膀，&1dquo;立哥，你也没什么变化嘛!”

  &1dquo;总不会像你越长越回去&he11ip;&he11ip;”云稚看了陈禁一眼，&1dquo;睡了一路了，正好去帮忙卸车，搬搬东西活动一下筋骨。”

  &1dquo;行!”

  陈禁应了一声，顺带朝云立挤了挤眼睛，转身朝马车后走去。

  &1dquo;个子长没长不好说，心性还真是一点没变&he11ip;&he11ip;”云立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云稚，&1dquo;进去吧&he11ip;&he11ip;”

  &1dquo;好&he11ip;&he11ip;”

  这宅院确实不算大，前后加起来的空屋也就刚好安顿这次云稚带来的人，云立带云稚看了几间，之后直接到了正屋。

  &1dquo;这是世子先前的房间&he11ip;&he11ip;”云立神情不自觉有些黯然，&1dquo;自然是比不上侯府，确实是这院里最好的，我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是里面东西&he11ip;&he11ip;”

  &1dquo;都留着，什么都不用动&he11ip;&he11ip;”云稚伸手按在门上，却没有推开，安静地站了一会，回头看向云立，&1dquo;立哥，这段日子辛苦了。”

  &1dquo;我哪有什么辛苦&he11ip;&he11ip;”云立抹了把脸，面上勉强带着点笑，&1dquo;你一路劳顿也该累了，先休息一会，我让人去准备餐食，待会给你们接风。”

  &1dquo;好&he11ip;&he11ip;”

  云立走了一会，云稚才推开屋门，凝神扫过房间里每一个角落，终于迈了进去。

  一路颠簸确实有些疲乏，他却没什么睡意，便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转了转。

  云稷的生活习性和离家的时候差不多，房间布局一如既往的简单。除了基本的床榻、箱柜，更多的便是堆积如山的书册。

  他看书极杂，涉猎广泛，不管是四书五经还是各地方志，甚至话本传说，兵法典籍，都能在这里找得到。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少有人进云稷的房间。即使是下人进去打扫，也只是进行简单清理，纵使各类书册堆了满地，也不敢随意翻动。

  云稚到底是不一样的，小时候他一半时间是在练武场度过，剩下一半就是在大哥的书房。

  那些旁人碰都不敢碰一下的书册，他几乎全都翻过，碰上感兴的，哪怕还看不懂，也要缠着大哥给自己讲解，一知半解地也要表观点，拉着大哥讨论。

  总归大哥是不会厌烦的。

  回忆总让人怅然。

  这里和侯府十分相似，也有许多大哥留下的痕迹，却终归不是侯府。

  云稚曾以为，那一日在雪原上见到大哥的尸，已是自己此生最痛苦的一刻，之后一日一日地过来才逐渐现这些本该被忘却的细枝末节，才最是让人难过的。

  因为它们在无时无刻地提醒你，曾经拥有过什么。

  云稚看着这满屋子的书，忍不住叹了口气，最终在书案后坐了下来，拾起一本散在脚边的书，顺手翻看起来。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整间宅院里都亮起了灯火，却唯有云稚这里还是昏暗一片。

  睡足一整个下午的陈禁悠闲地过来，一进门就瞧见了满地书，下意识后退了两步：&1dquo;这是在干什么?”

  &1dquo;随手翻翻，看看大哥在看什么书&he11ip;&he11ip;”云稚从书案前抬头，&1dquo;睡够了?”

  &1dquo;岂止睡够了，还找立哥叙了会旧，正准备过去吃晚饭，顺路过来叫你&he11ip;&he11ip;”

  陈禁借着夕阳的余晖看了看脚下，弯腰把最近的一本书捡了起来，随手翻了两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1dquo;还真是世子会看的书。”

  &1dquo;你当年在学堂但凡少睡一日，也不至于至今连本《尚书》都看不完&he11ip;&he11ip;”云稚合上手里的书，揉了揉眼，&1dquo;都聊什么了?”

  &1dquo;无非一些都城的风土人情，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流言蜚语&he11ip;&he11ip;”陈禁把手里的《尚书》放在书案上，挨着云稚坐下，&1dquo;比如淮安王是不是真的在把持朝政，先帝的子嗣到底是不是他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