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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停尸间里发出一种声音（第1页）

正值一年冬季，在华南地区某一经济特区某家医院里，突然有一种传闻，说的是，有一位病人死在了医院，竟然没有家人近前处理此事，不知什么原因？医院及一些相关部门在紧急处理中

“你们急诊组必须抽人派人专门负责与区民政局联系，还有街道派出所，时间要快，要快！尸体千万不能腐烂在我们医院。”说这话的人是一位年轻的男性副院长，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习惯性地向上托了托卡在鼻梁埂上，泛着茶色的眼镜，时时地透露出一种冷漠，一种威严。他又接着说：

“要么按他临时居住证上所备案的信息，找到紧急联系人，看看是谁——”

“好的！高副院长！”一位执勤干事迅速接住话茬，并作出回应。

住院大楼里，楼道和大厅里，不断传来一阵又一阵“咔唧咔唧”急促的跑步声——

大大的蓝色“静”字赫然醒目地挂立在一楼大厅墙壁上，医院何时才能真得像这个“静”字一样静呢？

我们故事可爱的男一号卞夕先生的尸体停放市医院已经第三天，却无一亲人到场看护和探询，不知何故。民政部门和街道派出所提供死者有关信息，死者卞夕他的至亲都生活在遥远的北国，相距最近的舅舅、舅妈也在离这个开放的城市的千里之外，难道他的爱人和孩子也不知道吗？所属地区相关部门已发回告急通知，断然不会连一个亲人也没收到吗？

近日里，看似平静的医院里总有一些人在议论纷纷——

“这几天夜里，每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一种刺耳怪怪的声音？”

“像凄厉的猫叫声，又像猫头鹰在狂笑——”

“声音就是从门诊负一楼尽头停尸间传出来，是不是昨晚清洁工下班时，门窗没关好，连着几天夜晚，海风刮得太大了——”

“还有负一楼的排风机，不知怎么也无缘无故停转了！线路毛病一直在查，几天都忙在抢修中——”

“听说，停尸间躺着一位有钱人，才五十岁左右，死得很安详，怎么没看见他亲人朋友们前来探视和处理呢？”

“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呢？如今世道开放了，某些事情很难说得清，道得明——”

“诶说这人太可惜！人刚刚五十上下岁——”

“诶谁说不是呢？”

每天在医院这种聚居的场所里，总会有人在议论着什么稀奇的人和事，对我们男一号卞夕的死亡事件进展，尤其充满好奇，有更甚好事者总喜欢昼夜尾追和跟梢，总乐于想知道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和事，非要淘出一些紧密关联的是非曲直，作为饭前饭后鼓噪的谈资而已。

第四天一早，医院出现了大的骚动，有人说，看来事情要闹大了，来了一名停尸间那位男尸主人的生前律师。那位律师他内着一身深蓝灰色西服，外罩一件皮毛大衣，装束整洁，一副冷峻的面孔，挺有场面派头，腋下夹着一个高档棕色皮包，正坐在办公室与院方进行诚恳而密切地交涉。

“我是死者生前卞夕先生委派律师，鄙人姓庄，首先向院方表示感谢，再向院方致以诚挚的道歉，我这拿出来的三万元钱，算是给医院场地三天的占用费及施救费，请院方务必当面清点收下，否则我代表生前卞夕先生会感到不安。”一通谦卑的说辞后，庄律师便停顿下来。

“我直呼您庄律师！不介意吧！我们院方不单单是要收取病人费用的问题，只是这样对我们医院外在影响不好嘛——外面会有人说某某某在我们医院不治而亡，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呢？三万元费用有点多了，收取两万吧！”

“谢谢高副院长！您或许说的对，到医院来，人常说，既来之，则安之；救死扶伤是医院的职责所在。卞夕先生虽没能在本院手术台上获得重生，我作为卞夕先生生前法定律师并没有怪罪贵医院对此事的前后处理方式。我今天一早下车，一来到本市，就立即联系本市殡仪馆的殡葬车过来，在此恳请院方再次协助，抓紧转移火化——”

“好吧好吧，尽量抓紧点处理此事，不能再耽搁了！那就这样吧！我还有别的事。”高副院长说完，向住院部打了电话，随即走出办公室。

时间约摸上午十点钟左右，本市殡仪馆的殡葬车便及时赶到，所有参与执勤人员全面防护，动作都相当麻溜，没等殡葬车再按下第二遍车喇叭声，车一溜烟地就开走了，离开医院，当然，我们主事人庄律师也跟车欣然前往。

殡葬车到达殡仪馆院内，有不少人在那里逡巡，一边抽着烟，一边窃窃私语，能在这儿聚集，大概除了奔死者火化而来，不会再有别的什么蹊跷，或者别的什么缘故。

看见院内那边唯一一栋火化室屋顶之上，高高的红砖砌成的大烟囱直直地耸立着，人们看到它的存在，霎时有一种说不出来什么异样的感觉，可叹人生的短暂，世情的冷暖。大烟囱里往外冒出的不是滚滚的浓烟，而是淡淡的白烟。人既已故，所有一切将化为一股白烟，随之很快消散殆尽，正是人生常态。

已经火化好的死者亲属，早已预先选定好一个供烧纸的祭祀台面，先将红布包裹的骨灰盒摆上去，其前方再放一些简易的花色果品，以示伤悲与孝心，只为做一个简单不能再简单的死者骨灰起碇返程仪式。随着纸钱在砖砌的火膛里忽明忽灭，再伴着一阵阵嘤嘤嗡嗡的哭泣中，一波又一波返程人们陪护着死者骨灰盒一起驱车匆匆回家。

而对于条件优渥的死者亲属，就截然不同了，他们会向殡仪馆租赁一处高档阔气的地方，比如被命名为：千秋苑、哀思堂、松柏厅、功德坊等雅致的地方，厅堂内里设置看上去也比较宽敞和气派，有的房内可以容纳下四十至六十人，再有稍微大点的厅堂，竟然可以容纳下一二百人上下。人常言，死者为大，作为逝者的嫡系亲眷，再为逝者平添一份庄重，一份执念，经过亲属们轮番哀思，于灵位前烧纸祭奠，以达到某种目的，这算是对死者九泉路上的一份祈祷，也是让活者留下一份追思。

【角记】开始写这篇文章时，我时刻顶着双重打压，一是重度伤风的病痛；一是家人对我的嘲讽，你歇歇手，省省力吧，而我大不以为然，刚开场呢，好戏还在后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