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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亲手把它还给你。”
只可惜,变故横生,时光如潮水般将一切冲散。
(4)
十七岁的庄鹤鸣第一次注意到那个高马尾女生,是在她刚入学参加生军训的时候。
那天他跟着学生会一块儿给生送清凉,她引人注目先是因为白。那种牛奶一样的白净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军训生中显得非常扎眼,他甚至听到同行的其他学生会干部低声议论她是不是抹了粉底。直到亲眼见她坐到“病号连”的树荫下挽起外套衣袖,露出那截同样白皙如玉的手臂,他才想,应该没有人会无聊到连手臂都涂上那样白的粉底吧。
他无暇多想,和同学们一块儿忙碌起来。饮料一路分到“病号连”附近,听到教官正喊了一句“小白”,余光瞥过去,她在一众蹲坐树荫下的生中如抽枝的小树苗一般站了起来。
听闻今年带队的教官多数是从保安服务公司请来的,真材实料不知道有没有,眼下看来,作威作福倒是一把好手。负责“病号连”的教官颐指气使地指挥她道:“小白,你带着这群人围着操场活动一圈,把废弃垃圾和树叶捡起来。听清楚了吗?”
庄鹤鸣闻言心中不快,侧头看了一眼。“病号连”里女生居多,能在那儿待着就说明是身体抱恙,因此个个面如白蜡、无精打采,面对盛气凌人的教官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学生都这样了,还敢强制他们劳动?
身为校学生会干部的他心火一下就起来了,还没来得及动作,听到小白脆生生地喊了一句:“报告教官!”她羚鸟般清脆笃定的声线在休息时间的训练场上显得尤为抓耳,“这里都是中考全市排名前百分之三十的优秀学生,每一个都聪明绝顶,只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暂时在这里休息。如果您需要我们完成什么任务,请直接指示,不需要给我们起什么昵称,因为我们……”她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三个字说得铿锵有力,“不喜欢!”
那一刻,整个夏日的骄阳似乎全都映照在她身上,她漂亮得像一朵正在勃的奶油向日葵,既不是鲜艳的黄,也不是娇嫩的白。天真而又明媚,盛开时带来漫山遍野的朝气美。
她是生机勃勃的花儿。
“病号连”的女生纷纷跟着她抗议起来,负责教官管理的领头觉不对劲,火赶来平息矛盾,安抚了学生后将那个教官带走了。“病号连”是送清凉的最后一站,准备的饮料只剩下半箱,几个女生干部一人拿上几瓶也就拿过去了,叮嘱他们男生去还堆满空纸箱的手推车。
走之前庄鹤鸣回头看了一眼“小白”,她正被几个女生拥簇在中间,大抵是在接受称赞,一张脸红得很明显。
有点可爱啊。他暗暗想。
第二次看到“小白”,是军训电影夜那晚在学校便利店,他给她买了一瓶饮料,当作安慰她偷偷哭泣的悲伤,也当作弥补送清凉错过的遗憾。
第三次见到“小白”,是正式开学后的高一体育课。他所在的高三教学楼刚好在场地旁边,他刚好坐在能看到她的三楼的窗边。数学课,老师絮絮叨叨地讲着模拟考试的大题,他百无聊赖地转头,夏风拂过,穿着白色红边运动服的“小白”刚好在三分线上跃起,抛出去的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入篮筐。在他听来有些稀疏的掌声中她笑着扬起下巴,这种带点狂妄的自信不但没有引起大家的反感,反而让人觉得她天真得娇蛮。
同桌的陈立元在睡梦中转醒,见他望着窗外出神,便也探个脑袋来看,却只见到一群高一的小鬼在老师的指挥下开始绕圈跑,便问:“你看什么呢?”
庄鹤鸣答非所问:“我在想,这是我头一次知道,原来帅气和可爱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女生身上。”
陈立元正想细问,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突然怒喝:“陈立元!不好好上课在那开什么小差?”
陈立元一个激灵立马站起,大声答道:“我……我在看鹤鸣!”
“鹤鸣模拟考数学满分,你呢?一天天的就知道睡觉……”
敢情他开小差就要被喷到上辈子,鹤鸣开小差就是看风景……
课堂上学生们哄笑成一团,庄鹤鸣继续看“小白”跑步,眼睛里含着湖水一样温柔的光,对其他扰人的喧闹并不予以理会。她的体育课是每周一次,他上数学课呆也是每周一次。就这样,他看了一学年。
在这一年里,她和他在图书馆一前一后地借过同一本书,在食堂后面于不同时间段中喂过同一只流浪狗,她在元旦晚会上用大提琴演奏的巴赫组曲,也是他最喜欢的那。他在她上学快要迟到时故意和门卫说话给她留门,在她被别的干部抓到时,偷偷画掉她的名字。在每一节放学前无事可做的自习课上,把她的姓名隐去,当作素材写进日记或小作文里,哪怕被喜欢八卦的妹妹偷看到也仍乐此不疲。
在那时的庄鹤鸣眼里,“小白”就是周怀若,周怀若就是“小白”。是一个勇敢鸣不平的女孩儿,是一个运动神经不错,艺术细胞也相当达的女孩,是一个可能别人看来普普通通,在他眼里却闪闪光的女孩儿。是一个一看见他就脸红得说不出话,而他看见就会心脏乱跳的女孩儿。
直到她出现在他的雅思培训班上。那天他原本正和同学练习口语,她背着书包小跑进来,目光扫过他后一秒钟就红透了脸,用手里的书挡去半张脸,猫着腰溜到第二排的位置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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