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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谁教错毂短兵接（第1页）

如果说一开始康熙是重用四阿哥、八阿哥和九阿哥三个人的话，到了五十一年的年底，这个情形似乎有所变化。议事厅里头的三足鼎立渐渐变成了分庭抗礼，康熙越来越倚重四阿哥和八阿哥的意见。

闵敏静静旁观，只觉得九阿哥是故意显现出那一些些的落后。他那双和宜妃一模一样的凤眼，把一切都看的清楚透彻。不仅知道康熙重用四阿哥的缘故，也知道他为什么对八阿哥渐有复宠的意思。甚至还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是陪跑的。

可是闵敏心里的某个声音，却有相反的意见。她在说，一开始，九阿哥才是那个最有力的竞争者，他的额娘郭络罗氏本就是德妃、良妃和宜妃之间出身最显赫的。论相貌和才华，九阿哥也是素来最得康熙心的。只是在朝政这个领域，他说话的点子明显和四阿哥即八阿哥不在一个格局上，所以才会先失一轮。

闵敏心想，或许九阿哥是真的故意往后退了一排，或许他就是这样全心全意的支持八阿哥，所以他才会提议，把原来的工部左侍郎揆叙提拔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甚至还建议康熙考量他的才华，保留他翰林院掌院学士的职位。

闵敏其实对揆叙的印象颇为一般，只觉得他肤白薄唇，散着一种让人极不舒服的酸腐刻薄。但是康熙还是很喜欢他的，即便他的父亲早已被弃用，即便一废太子的时候他也因为保举八阿哥受到斥责，可是康熙还是很怜惜他并且愿意重用他。

闵敏并不想深究康熙喜欢揆叙的理由，她只是觉得这间位于畅春园康熙书房侧的小小议事厅，实在是让人觉得烧脑辛苦。这里头的缘由当然不是因为四阿哥和八阿哥的政见分歧，也和他们两个绵里藏针的角力方式无关。而是但凡日间他们一番争论之后，康熙总要在晚上对闵敏进行另一番考校，让她心累的不得了。

而这一天康熙出的命题，简直完全是要吊打闵敏的意思。

说起来，这个还和年中时候康熙着令重新审查的托合齐会饮案有那么一点点关系，那就是镇国公景熙告托合齐一揽子闵敏其实并不是太明白的罪过。然后康熙把埋头编书的三阿哥都找了出来，和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阿灵阿、赫奕、马齐、海章和宗人府一起，彻查此案，且令所有细枝末节都需呈报不可有丝毫遗漏。

“闵敏啊。”四阿哥奉旨离开后，康熙忽然点名问道，“朕来考考你。”

闵敏抬头，瞧见康熙笑意晏晏，魏珠满眼捉急，就晓得那个皇帝大约又是心里不痛快，然后找点问题刁难刁难自己，看着自己这个未来人也不过如此，就会开心些了。可是，皇帝跟前不论是装傻充愣还是偶露峥嵘，都需要具备横扫各大电影表演奖的功力才可以，自己，唉，真是没话说了：“万岁爷，奴婢今儿好像脑子不太好，您可别考太难的。”

康熙哼了一声：“魏珠，你今儿是不是又把胆子借给闵敏了，这样和朕说话。”

魏珠道：“万岁爷，奴婢哪有胆子借给闵敏呀。”

康熙翻了翻眼珠子道：“你也御前伺候，也算是晓得托合齐、南山集和噶礼张伯行互参这几件公案的始末。来，说说看，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镇国公会跑来参托合齐一本？”

闵敏尴尬地笑笑：“万岁爷，您可真是难到奴婢了。若说略知始末，大约只有戴名世的南山集这件事情了。其他那几位大人之间的纠葛，奴婢哪里搞得清楚。”

康熙道：“你也不必和朕装傻，这不是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吗？”

闵敏却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奴婢，有说到点子上吗？”

康熙哼了一声：“其实哪里有什么惊天大案，都不过是些絮絮叨叨的破事。”

破事，闵敏睁大了眼睛，刚才康熙是说了破事两个字吗，这个也太不康熙了吧。

康熙又道：“来，快点说说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罢。”

闵敏皱了皱鼻子，怯怯地说：“回万岁爷，奴婢先头奉旨过去瞧戴先生和方先生，大约和他们聊过一些赵大人揭南山集不法，随即海捕文书席卷江南诸省，涉及士子不计其数。若是真的计较罪名，牵扯之大只怕旷古烁今，幸亏万岁爷从轻从简。”

康熙看着闵敏：“然后呢？”

闵敏看着康熙，她知道康熙在等她说下去，说出某些不对劲的事情，她用力的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可是，万岁爷对南山案的旨意，至今未！”

康熙笑了：“嗯，终于现了，说下去。”

闵敏揉了揉鼻子，脑海中灵光一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迟疑地望向康熙，只见康熙对着她点了点头，她才小心翼翼的说：“张大人在江南诸省的读书人中，极有威望，他弹劾噶礼大人科场舞弊，也是为那些读书人说话。戴先生和方先生都是南方人，难道说张大人和南山集也有关联？”

康熙面露赞许之色：“不错啊，有进步了，知道把几件事连起来看了。”

闵敏忽然心头一惊：“如果张大人和南山集也有关系，那么南山集的大肆株连，就不仅仅是以汉族士子为目标了！当中会牵连到的朝中大员，还有产生的蝴蝶效应，岂不是会动摇根本？”

康熙一愣：“蝴蝶效应？”

闵敏觉得好尴尬，又不小心说漏嘴了：“奴婢是说，那个，牵一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