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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雾里看花除夕宴（第1页）

才踏进自己的园子，就看到称心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你做什么呢？”

“姐姐，你去哪里了呀。”称心急的不行，“前头万岁爷找你呢，我回了厨房却怎么都找不着你。”

“找我？”闵敏愣了愣，“莫非是哪道菜不好吃吗？”

难道不是吗？小说里头，电视剧里头，还有电影里头，皇帝吃饱了召见的人，不是宴席上有人中毒了，就是哪道菜吃的人不舒服了。

“瞧姐姐说的，主子们都说今儿的家宴很是有趣，从头到尾都热腾腾的，吃的人心里头暖烘烘的，便问了是谁的主意。师傅说，原本儿今年还是照旧，只是让姐姐做两道点心，可是姐姐却跟师傅说，大冬天的，主子们守岁吃饭，一折腾便是好几个时辰，到后头菜都凉了，靠酒也暖不回来，谁还能安心坐着。不妨弄些小暖炉，上好的食材熬制高汤，一个个都吃的暖烘烘的，才好舒舒服服的守夜祈福。这不，万岁爷找你去御前，怕是有好赏赐呢！”称心说话眉飞色舞。

“瞧你高兴的样子。”闵敏摇了摇头，“真是个沉不住气的。”

“怎么了，姐姐觉得这事情不值得高兴吗？”称心有些不解。

“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闵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道，“我只是说，这一趟主子们吃的满意，我可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了。现在看样子，肯定有下一次了，下一次，我只怕要把下辈子的心思都给拿出来，估计才够用了。”

“瞧姐姐说的，我可不这么觉得。而今在乾清宫里头，你可是奴才里头等有福的人，所以这大过年的，万岁爷才会招你到跟前，用多少心思是一回事，用多少心，那可是另外一回事哦。”称心已经等不及了，上前去拉着闵敏的袖子就要走。

“慢点慢点。”闵敏挣脱了，张开双臂给称心看，“我这一身，怎么见驾？”

称心借着光瞧着，只见闵敏里头穿着一件素藕色的宫装，下头是月白色的裤子，外头是万岁爷赏得大氅，里头的颜色实在是素，膝头还湿了两滩，外头的大氅又太扎眼，只怕阿哥格格面圣都不至于穿成这样，确实不合适。

“你等我一下，我就回来。”闵敏转身赶紧去了，再回来时候，换了一身浅桃色的宫装，衣襟处用浅一色的线绣了淡淡的如意纹，头上斜斜缀了两朵极小的绢花，却也算添了点喜气。

称心见了，却还是摇摇头：“姐姐的衣服也太素了。”

“这可是我最喜庆的一件了。”闵敏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旁的宫女都想着怎么在有限的衣裳里头扮出一些花样，要叫主子们留意，可是自己却是一肚子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啊。

“回头我得跟师傅说说，要给姐姐添置两件好看一点的……”

称心话未说完，就已经被闵敏拉着走了：“你前面不是还火急火燎的，现在怎么又不紧不慢起来……”

或许，正是托闵敏点子的福，除了阿哥们都还列席，往年早就告退了的诸宫妃嫔也一个不落，所以乾清殿前面看起来格外的热闹。闵敏看了一眼被暖炉围绕着的主子们饶有兴致的聊天说话，身边侍立的奴才们日子可就没有那么好过了。上了品级的也就罢了，毕竟是有主子的恩典，不至于衣衫太过单薄，而且离主子们近，暖炉的福气多少也能享受着点。可是立在阶梯这里头的，就真的是日子不好过了。唉，也不知道这些个奴才挤破了头想要在御前伺候是图个什么，若只是为了不确定的，而放弃在屋子里头抱着暖炉来点小酒，吃点年菜的舒服，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奴婢见过万岁爷，见过各位主子。”闵敏认真的伏下身子行礼。

“快起来吧。”康熙的心情听起来好极了，闵敏刚刚站起来，又听他对魏珠说，“魏珠，我看闵敏的规矩，大概也就到这个份儿上了，看着倒是恭谨的滴水不漏，可是总有点地方看起来怪怪的，譬如，什么叫做各位主子。”

“万岁爷，奴婢可担不起这个罪过。”魏珠真是难得这样说话，“大家伙儿都晓得，闵敏看起来虽然寡言少语的，可是肚子里头可真是一天到晚都在盘算怎么能把主子伺候好了，估摸也只有她想得出万岁爷之下皆是各位主子这样的说辞吧。”

“是啊，这孩子确实是有些不同的。”德妃就坐在康熙的左手边，笑着打趣道，“臣妾还记得有阵子我胃口不好，良嫔就打她送点点心过来，臣妾本以为啊她送来的，估计就是些梅子之类酸甜开胃的东西，哪知根本不是，万岁爷，您且猜猜是什么？”

“朕又不知道这些关窍，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闵敏送过来了一些灰紫色的羹汤，还有一些浅褐色沾着些绿色碎片的藕粉糕，然后还交给扶月一大包东西，嘱咐了给臣妾日间茶饮。臣妾吃了几日之后，竟然胃气舒坦了许多，胃口也好了。”德妃饶有兴趣的娓娓道来，“后来臣妾便差人去问她，那些个是什么，奴才回话说，良嫔差她过来的时候，她先打听了前几日里我吃了什么，细问之下才知道，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都知道臣妾并不喜肉食，同时都得了些鱼虾，都给一股脑儿的给臣妾送了来。这些个又放不久，所以就抓紧吃了。那晓得，臣妾就是因为怕辜负了孩子们的孝心，结果把自己撑着了，闵敏送来的不过是些消食的山楂、荷叶、普洱之类，然后用炒制的大麦茶与普洱混到一起，结果，臣妾啊就药到病除了。”

“所以，你就把她给荐到朕这里来了？”

“万岁爷，瞧您说的，好似臣妾除了万岁爷，就不顾良嫔妹妹一般。臣妾啊是想，闵敏虽然略通医理，但根本上还是走的药食同源的路子，虽然能够细水长流的照顾良嫔，可是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后来啊，内务府得了个姑姑，原本是在和硕端敏公主跟前伺候的，跟着班第亲王的医官学过本事，就被荐到臣妾这里。臣妾捉摸着，若是把这个姑姑送去良嫔妹妹这里，不但资历稳重，还能够从根本上给良嫔妹妹更好的调理。而闵敏到了乾清宫，魏公公自然是会安排太医院的教导，更重要的是，万岁爷会现有好多吃食都有趣极了。如此一举两得，为什么不做呢？”

“是啊，终究是你想的周到，朕看良嫔确实近来气色又好了不少，朕确实也吃到了不少新鲜东西。”康熙的心情真的很好。

“何止呢！”九阿哥冷不防的插话，“原来啊，就一直听十四弟和八哥说，进了一次宫，便又吃了一样有趣味的点心，让儿臣和其他几位兄弟是馋的很，直到闵敏姑娘到了乾清殿当差，我们才算有了些口福啊。“

闵敏偷眼看了一眼九阿哥，毒舌老九毒蛇老九，很多小说里头这个九阿哥都是个坏人，可是闵敏跟他照了几次面，倒不觉得这是个糟糕的人。至少现在，他不仅和老八、老十四他们交好，看起来和四阿哥的交情也不错。而且他对生活还真是颇多讲究，也亏得这点，让他成为自己美食上头的知音人。倒是那个满脸和风的德妃，为什么自己老是觉得这个女人佛口蛇心呢？唉，都过了三个月，自己还是没能想明白，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把自己从景阳宫调出来，放到乾清殿去的。反正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自己是不信的。

“总而言之，闵敏是这差是办的不错。”康熙道，想要什么赏赐啊？”

得，您老还是别折腾我了，万岁爷的赏还真是吓人来着。定了定神，闵敏柔声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真的不敢讨赏，这本是按魏公公吩咐办的，也不算奴婢一个人的功劳，若只赏了奴婢，奴婢心里不安。”

“魏珠，真不枉费你平时对她的栽培。”康熙抚须大笑，“魏珠自然也有赏，不过你这样用心也是要嘉奖的，来，说说看？”

康熙在上头说话，闵敏的心思在下面转得飞快。此时她最想要的赏赐莫过于是立马放她出宫，但这个基本上是天方夜谭，如果还想保持低调，那自然回话说主子赏什么都是好的。可是看着一同在乾清宫当差的同袍风里头冻得惨，连准备换班的奴才们都等得急，可是若是求这个，势必又太出挑了。闵敏想起了夏冰曾经遇到过问题，面对投资方，是以弱势性别作为筹码呢，还是凭借硬朗的业务能力争取。虽然跟眼前的状况并不一样，但却都是纠结。

回话这事情可不能让主子等太久，要不就卖个人情？闵敏这样想着，便回话道：“奴婢平日里也不缺什么，一应需求托魏公公用心，都预备十足，若真说想要什么，奴婢只想求万岁爷赏个吉祥。”

“吉祥？”康熙愣了愣，“这个倒好玩，那你说说看，可怎么个赏法？”

闵敏再度伏下身子：“求万岁爷赏一口年夜饭，奴婢代值夜的奴才们谢恩了。”

康熙一听闵敏这话，忍不住看了一眼魏珠，见魏珠转身向远处当值的奴才们那边，微微躬了身，便明了：“闵敏啊，你这好大的恩典，朕可不能那么轻易就赏了你。”

闵敏伏着的脸不禁懵圈了，这话什么意思。

“你可得再拿些绝活出来才行。”康熙道。

绝活？什么鬼？这餐年夜饭可是把自己未来十年的脑细胞都给透支了，他还要干嘛。

“皇上，奴才有个主意。”魏珠插话，“奴婢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闵敏曾经得了赏，因为她唱的一手好曲，原是中秋唱的，除夕想来也是应景，要不听一听？”

“行啊！”康熙今天的心情该是有多好，怎么什么提议都照单全收，“闵敏啊，你若唱的好，今儿当值的奴才都有赏，换班的上来都可以揣着暖炉，而且，钦赐芝麻汤圆，一人一碗。唱的不好，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康熙此言一出，再远的奴才脖子都一下子长了。

可是闵敏却觉得讨厌，怎么又点歌，好吧，水调歌头，走起。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康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列席的众人，“果然是应景的，好，魏珠，赏！”

退下之后，一干人的谢闵敏全听不进去，她脑海里反复重播的，是康熙最后从自己脸上开始扫视全场的那种奇怪的神情，意味深长似乎暗示什么？

哎呀，九龙夺嫡是哪年开始的？想不起来啊！这都康熙四十四年了，康熙好像做了六十年皇帝，对了，十三阿哥被关了十年，所以最晚五十年是刀刀见血了，闵敏这副身子似乎今年才十六岁，五十年才二十二岁，哎呀，可以放出宫是二十五岁还是三十岁来着，不知道呢，必须要讨个恩典早点出宫才可以。可是如果康熙对自己的手艺产生了依赖那可怎么办？得多带俩徒弟出来！

闵敏似乎拿定了主意，现在只要往那个方向努力就可以。忽然心头又一下怪怪的感觉，十三阿哥回头会被关十年。他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头一个说得上话的，虽然后来又颇多不爽，可是闵敏在想到他十年刑期的时候，竟莫名有一丝不忍。

可又想想自己，十三出来之后至少还是位极人臣，自己才是真正的前途未卜，瞎操什么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