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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禁止入内之处（第1页）

他们通过一个挂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牌子的小门，走过一道长廊，那人在内线说道：“奥利安，那个蓝色的大个子来找你了。”说完他冲灯工调皮地挤了挤眼睛：“他在下面等我们。”

乘电梯下到地下，电梯门打开，奥利安等在门口。他微笑着说：“时间刚刚好，谢谢你，爵士！”

灯工这才知道他的临时向导名叫爵士。甚至没来得及和他点头致意，他就笑嘻嘻的和奥利安挥手告别向建筑内部走去了。

“他比较忙，别在意。”奥利安笑着说。

灯工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你好，爵士说，你叫奥利安·派克斯。”

“是的，你可以叫我奥利安。”他向灯工伸出手。

灯工急忙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答道：“奥利安，你好！我……嗯，他们叫我灯工。”灯工赧然答道。他觉得和“奥利安·派克斯”这么正式的名字相比，自己的名字根本就是一个职业或者外号。

互通了名字，奥利安看起来很开心：“你来是为了借书卡吗？”

灯工回答：“是，我有了一点想法，虽然还很不成熟，但是，我希望能省下那笔钱。”

奥利安转身准备走向走廊的另一边，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住身形好奇地看着灯工问：“恕我直言，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像你这样渴求学习的军品。这很令我钦佩。只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书借出去阅读呢？亲自来这里读书，在这样学习氛围浓郁的环境下不是更让人身心愉快吗？为了一张借书卡，付出那么多，真的值得吗？”

“当然！”灯工肯定的说，“我的休息日太少，而夜晚空闲时间又太多，我需要用学习来填充我空空如也的大脑。我也希望把书借回去，我的朋友们也能偶尔看看书。尽管他们并没有兴趣来到这里——他们说安静的图书馆让他们生锈……”灯工苦笑，“但是，那只是长久以来他们习惯了自己的角色。如果我把知识带到他们面前，开阔了眼界，他们就会明白，自己以前虚掷的光阴是多么可惜。”

“但是，恕我直言，你们日常生活和工作根本用不到这些知识，你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去做这种事，意义何在呢？”奥利安的话可以算得上十分无礼了，但是他诚恳的目光让灯工明白，他只是单纯好奇地想要了解他的想法。

“思想指导行动。一点点丰富他们的思想，迟早，总会有改变的！这改变，将是一颗颗投入历史天空的星，总有一天会照亮整个赛博坦大地。”灯工笑起来，“奥利安，你说，什么是历史呢？”空旷的走廊里，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

不待奥利安回答，灯工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所经历的就是未来的历史。”

奥利安恍然点头：“很有意思的说法！”他眼睛明亮的注视着这个军品，感觉只要多和他相处，就会惊喜不断。

灯工说：“但是，我们知道，未来的人对我们这个时代所了解的，必定不是我们现在经历所有的一切。正如我们还有很多历史上的未解之谜有待考证。众所周知，不是每个人都重要到足以记入塞伯坦文明的历史。也不是每个记入历史的人，都是那么值得借鉴。”灯工笑道，“你看看现今世界上那些可以记入历史的人吧！奥利安有多少可笑的事情是以前早已生过的。”

奥利安点头：“的确如此。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过往中总结教训。”

灯工叹息：“即使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大人物，都如此，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没有机会上学的军品呢？可是，工人们，也是有思想的个体。和民品，一样，我们并不是机器上的一个零件，我们有自主意识。军品，也应该得到学习知识的权利。”

奥利安肯定地说：“那是当然！”他诚恳的说，“其实我很敬佩你。”

灯工摇头：“我驽钝得很，没有什么可敬佩的！我只是想，每个人都是自己一生经历中绝对的主人公。写好属于自己的历史，过好自己人生的每一天。把追求更多的知识，更高的思想境界的想法，播散给身边的人。再由他们，播散给其它人。我们的社会就会进步，我们的赛博坦，就会变得更好。〞灯工看着奥利安露出微笑，“或许我们就是未来历史学者眼中的未解之谜。”

“你说得太好了！”奥利安点点头赞叹道，“我从来没有想到过！”

这位以平凡人自居的火种点亮者，身上有有太多吸引奥利安的地方。他的经历是那样与众不同，他的观点新奇且富有哲理，带有他独特的骄傲和历史感。

于是奥利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和你的朋友们的工作和生活中，用不上这些知识，那么，你辛辛苦苦地常年坚持学习，动力何在呢？”

灯工回答：“我的大脑说，它需要补充能量。”

奥利安笑起来：“还说自己不懂得开玩笑，你很幽默啊！”

“奥利安，”灯工一愣，继而一个奇怪的笑容闪过，“当你知道一点点的时候，你怎么能忍住不去知道更多呢？这些知识总会用得上的。或许在某一天，可以解决一个小问题。或许在某一天，可以吸引一个可心的伴侣。或许在某一天，可以救自己或身边人一条命。”灯工看看他，笑起来，“但是，你实在不算是一个好间谍，朋友。直接问你想问的问题好了。”

“什么……‘间谍’？”奥利安又尴尬又惶恐，他是怎么知道的？

“别担心，”灯工安慰地笑了笑，“我知道政府部门有监察机构但是我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只是，我不知道，原来你是其中一员。”

“那你怎么知道……哦！”奥利安猛然想起，灯工并没有直接对自己说过这句话。自己是通过监听灯工的通讯频道时，多次听到他和朋友们的通话提到，他才印象深刻的。现在不自觉说出来，岂不是正好承认了自己偷听的事情？虽然自己的工作就是如此，但是不知为什么，当被灯工当面揭穿的时候，他就是觉得有些偷窃被当场抓住的窘迫。他感觉自己面前的人并不像自己原本以为的那样简单。是呀！根据记录，在他来这里工作之前，这个军品就保持着每个月来阅读八天的频率。据他所知，这是这个叫灯工的大个子所有的休息日。尽管时间短暂，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把白天的空余时间全都打在这里了。当然，自己通过自己真正的工作渠道，了解了更多灯工的事情。

奥利安不但是图书馆的管理员，他的主要工作是在监察室，和他的同事们通过庞大精密的监听设备监听塞博坦上所有的无线通讯。他们必须从这些庞大而繁杂的数据中筛选分析出重要的信息：塞博坦的经济、民生、民意导向……等等，撰写报告提交给议会和领袖。奥利安在工作中，现了两个有意思的人。一个是耀眼的角斗冠军震天尊，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平平无奇的灯工。

“灯工，下班去喝一杯怎么样？”

“好。”

“去哪儿？”

“我前一阵子把上次去的那家酒吧买下来了，手续刚办好。去那儿吧！”

“灯工，下班请客泡油浴吧！”

“好。我前几天南山大道开了一家休闲浴馆。”

“灯工，明天休息去赌一局怎么样？”

“明天我要去图书馆。给你钱你们自己去吧！”

“没有你我们怎么赢啊？那今晚下班去吧！”

“好。”

……

这个灯工，像是一个好欺负的老实人，但是，这个老实人却一点点积攒起了他这个阶层很难获得的财富和人脉。他接触的人中包括了很多阶层。其中甚至不乏处于灰色地带的商人甚至是犯罪分子，但是他本人的作为，除了参加角斗和赌博，和犯罪丝毫不沾边。他总是平静温和的，身上浅淡的蓝色装甲和他惯有的温和，总是能给人以安抚的力量。甚至还带有一些神圣的气息。或许是因为他的工作，是凝聚火种胚芽。这也是令奥利安好奇的。没有哪一个人能在他这个位置风平浪静的做他这么久。灯工是一个绝对的异类。还有，他的年龄，居然不可考。

最可贵的是，灯工心底里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

奥利安现，灯工，已经成为了他口中的“未解之谜”！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个人的，他只知道，每多了解他一点，就产生更多好奇。

有一次，图书馆即将闭馆，来读书的人绝大多数已经离开了。他搬着一摞新进的数据板想要通过一道阅读室的大门。为了隔绝噪音，图书馆的门都设计成通过惯性自动关闭的模式，而且它们通常十分沉重。他起初企图用脚把门踢开，但是他立刻现那样他无法保持平衡，手里的数据板摇摇欲坠。这时，一个大个子正从阅读室里走出来，他很自然的来到自己身后，用比自己长一些的手臂为自己撑开了阅读室的大门。奥利安回过头的时候，被大个子那双军品的眼睛吸引住了，几乎忘了道谢。澄澈的淡红，异常温暖。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军品会有这样阅尽千帆后的那种宁静安详的目光。这种目光他只在钛师傅眼睛看到过。

哦！或许，更早……那时候，他刚被分配到这里来，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数据板。他注意到，极少有军品会像他这样，来这里安静的坐一天。——他甚至比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更加渴求新知识。如果不看他比民品更加坚实的装甲和红眼睛，这个被朋友们叫做灯工的人根本不像个军品。或者是自己对军品的定义有所偏颇？奥利安经常这样想。

越是注意他，奥利安就越是想更多的了解他。越是和身边人谈起他，就越是现更多这个人的不同寻常。

一次，他站在梯子上想要把一摞数据板放在书架高处的，梯子突然打滑倾倒，整架梯子和他，还有他手上那一摞数据板一起砸向旁边的书架。这么大的力道，有大半几率会使得旁边的书架被推倒！坐在附近桌边看书的灯工，突然出现在身边，竟是凭一己之力扶住了他和那架梯子。奥利安腿一软，从梯子上跌下来，不期然撞上一个冰冷坚硬的胸膛。蓝色的大个子慌忙退后，伸手稳住了他的身形，附身帮他去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数据板。奥利安连忙一边连声道谢，一边和他一起捡起那些数据板。灯工刚刚那一瞬间慌乱的神情闪过处理器，奥利安心下不禁好笑，这大个子，不像其它军品那样暴躁粗鲁，有时候还挺腼腆的。

奥利安知道，在图书馆之外，这个灯工有着截然不同的一面。他有一个叫做“燃息”的身份。燃息先是做了一阵子角斗士。因为几乎没有败绩，成了角斗场的明星，成名之后便极少下场，改为专门在角斗场赌博。当然，他也常常会以灯工的身份和工友们去赌博。最让奥利安注意的是，这个人总是轻易赢得赌局。虽然他故意输掉近两成的赌局，但是还是被奥利安注意到了。当然，也被角斗场主巴刹注意到了。

但是那是三千万金币，即便灯工擅长在角斗场下注，他也不可能在七天内赢了这么多钱还能安全的离开角斗场。奥利安知道他和巴刹有交易，但是他们是否当面商谈，他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