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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宋记者!”李瓒下了车，朝她喊一声。

  宋冉回头，就见四周的拾荒者不知什么时候都围了过来。男女老少，形容枯槁。他们天生就幽深的眼窝因饥饿更加凹陷，他们盯着宋冉手里的食物，伸着瘦骨嶙峋的手，缓缓靠近。一如好莱坞大片里行走的丧尸。

  宋冉心中浮起森然的凉意，站在原地不敢动，低低哀唤一声：&1dquo;李警官&he11ip;&he11ip;”

  李瓒两三步迅跑来她身边，紧握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身后，转身面对那些缓缓走来的人们。

  可四周都有人过来，没有哪一面是安全的。李瓒怕引起混乱，没带步枪下来，只有腰后别着一把手枪，他谨慎地用手压住枪托，随时准备。

  宋冉也将后背交给李瓒，防备地看着慢慢围上来的人群。

  最先靠近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快有宋冉父亲的年纪。他指了指宋冉手里的背包，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乞求的表情，双手合十地向她哀求。

  宋冉战战兢兢看李瓒一眼，征求他同意。李瓒抿着唇点头。宋冉给了他一袋面包。那人捧着面包，深深鞠一个躬，缓缓走了。

  而围上来的人群在他身后排起了队。

  李瓒松开了宋冉的手腕。她立刻把背包拉链拉到最大，将里头的面包全掏出来一个个给他们。接到面包的人深深鞠躬，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也被她妈妈摁了下头。

  宋冉无法承受他们卑微的谢意，根本不敢与他们对视。

  而她包里存量不多，也就七八袋。一下子就空了。

  李瓒说：&1dquo;我还有些压缩饼干。”

  他快步走向汽车。车里有枪支弹药，刚才他为防万一，把车锁了。他开了锁，在自己的行军包里翻找。

  宋冉也开了后备箱，翻出一袋子从驻地里拿来的散装零食。

  然而杯水车薪。

  宋冉抱着饼干等零食分给大家时，心一阵阵凉，她不敢面对队伍后面排着的那群人。

  &1dquo;你们再等等。”她跑去后座上找，找到几块化了的巧克力，一包花生，一包糖果和话梅，全送了出去。

  有人拿着食物走了。剩下的更多饥饿的人们还抱着希望，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地望着他们，满目凄凉。

  李瓒声音很低，几乎抬不起头，说：&1dquo;对不起，没有了。”

  &1dquo;我还是再找找吧。”宋冉再次跑到车边，从后座的行李袋找到后备箱的设背袋，所有箱包都翻了个底朝天。

  &1dquo;没有了。对不起。”她忽然哽咽住，再一开口眼泪就出来了，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低着脑袋，直摇头，&1dquo;对不起，真的没有了。对不起。”

  上天知道，她多希望此刻包里的衣服全部变成面包。可没有了，连包包隔间都翻过了。哪怕是再给她一包薯片也好。

  &1dquo;对不起，真的没有了。”她不敢看他们，只是低着头固执地翻着包，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拾荒者们知道没有希望了，沉默地拖着无力的双腿慢慢走开。

  宋冉没有看他们，仍在包里翻找，跟上了条停不下来似的。

  &1dquo;别找了。”李瓒走上前去，将她从后备箱前揪开。她脑袋扎得很低，闷不吭声。他又将她拉到车前，塞进了副驾驶。

  李瓒回到后备箱前，自己眼睛也是红的。他低头用力擦了下鼻子，把里头的包收好了，盖上盖子，走上驾驶座。

  他坐了半分钟，扭头看;宋冉没有哭了，表情空洞看着车窗外。

  李瓒沉默动了汽车。

  开出几条街了，宋冉忽问：&1dquo;你记得加罗城爆炸那天吗?”

  李瓒说：&1dquo;记得。”

  &1dquo;那时在医院，你问我为什么哭?”宋冉说，&1dquo;因为我觉得很疼。”

  李瓒很安静，等着她说。

  &1dquo;我看到一个姑娘手断了，露出了骨头，就感觉我的手同样的位置好像也断了，骨头都在凉似的。我看到有个人胸口炸出一个洞，感觉自己胸口也在绞痛，还在漏风。你懂那种感觉吗?”

  &1dquo;我懂。”李瓒说，&1dquo;我不懂的是&he11ip;&he11ip;为什么有的人不会痛。”

  &he11ip;&he11ip;

  哈颇城市内规划相当好，街道宽阔平坦，建筑恢弘大气。只不过时有建筑损毁，水泥沙土等废料缀满人行道。

  到处都有封路。李瓒在街上绕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到达目的地。

  宋冉的办公室和住所在哈颇城中心的一家酒店里。这里原本是一家国际连锁品牌的四星级酒店。战争爆后，酒店低价盘给了当地人。老板也不营业了，员工撤走，值钱的东西包括地毯都变卖了，房间租给外国记者和各类无国界组织机构。

  李瓒把车停在酒店内部的停车场，将摩托车从车顶卸下来。

  宋冉从后备箱取出大包小包的行李，她本身东西不多，但设备仪器一大堆。

  李瓒想起什么，忽问：&1dquo;你刚才把东西都送出去了，自己吃什么?”

  宋冉说：&1dquo;这边有负责饮食的。”

  &1dquo;那就好。”

  李瓒帮宋冉拎东西上去。进大堂登记的时候，他打量四周，见一楼有几个持枪巡逻的民兵，稍微放心了点儿。

  走进楼梯间，一路没什么精神的宋冉眼睛稍稍亮了一下：&1dquo;这是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