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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样一说，在场的几个人就都懂了，程院长在接受调查。

  “事出紧急，只能以这种方式带你们来。”男人说，紧接着他用极为平淡的语气，在空气中炸了一个响雷——

  “2o1暴露了。”

  方皓辰不敢相信，他听到刘卉芬倒吸了一口冷气。最先冷静下来的是保卫处的许处长，他低头不语，接着问：“能抽烟吗？”

  在得到军装男人的肯定的同时，许丰点燃了一根烟，吐出一口薄烟之后，许丰问：“怎么暴露的？暴露到什么程度了？”

  一个“黑影”在得到军装男人的点头肯定后，将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是整个2o1研究基地的鸟瞰图。

  “这张照片，被刊登在了国外的报纸上。2o1所在的位置已经完全暴露了。”

  方皓辰问：“他们知道2o1是做什么的？”

  男人微微停顿了下，说：“目前来看不知道，报纸上说这是我国的生化武器研究场所，目标是在多国隐蔽地实行生化恐怖袭击。”

  “生化武器？”姚处长撇了撇嘴，“什么生化武器？”

  “很多种。”男人说，“比如通过血液传播，造成败血症、使人丧失语言能力最终导致死亡的病毒；比如通过空气传播，引大规模感染的病毒。生化战争是型战争，生化武器防不胜防。”

  “但是我们不是啊。”姚处长说。

  “重要的不是我们是不是，而是敌人认为我们是不是。”华政委沉着声音说。

  男人点了点头：“我们不排除敌人现在完全清楚2o1研究内容的可能，但是国外已经表了意见，如果他们‘确认’2o1在进行生化武器研究，那么将对我们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打击。”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刘卉芬提高了声调，“我们有核弹有氢弹，不怕他们！”

  男人却冷静地说：“我们应该害怕。”

  “现在是经济恢复期，每一个决策和举动对于国家和人民来说都至关重要。如果因为2o1导致了热核战争，2o1将会是历史的罪人。”

  男人说着站起身，方皓辰几个人也都站起来：“我代表上峰在此宣布命令，现有除培训基地外的2o1人员，全部搬离2o1，我们会调集其他人员搬到2o1现在位置，将2o1伪装成普通工厂。”

  “其他人搬过来？不会有危险吗？”方皓辰问。实际上正像华政委说的那样，敌人的“确认”并非是“确认”。

  男人沉吟了片刻，道：“他们已有觉悟。”

  办公室中沉默了，那是一种对同志的敬意，对工作的责任，以及当力所不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和愤怒。

  沉默之后，许丰吐了口烟，问：“研究资料和档案要搬吗？”

  男人笑了：“你说呢？”

  华政委初步估算了下：“这工作量也太大了。”

  “所以才叫你们来，一同落实这项工作。”男人理了理衣服，看上去准备走了，“你们都是2o1最值得信赖的人，时间紧，任务重，但是不得不做。”

  回去的一路上，方皓辰的心里翻江倒海，眼睛中能捕捉到的仅仅是手电光亮照射的有限范围。过于短暂的休息让他头疼得要命，不出意料的话，今天这一晚上恐怕都睡不着了。他的睡眠一向不好，袁佑兵总说这是他这种聪明人的负担。

  但比起失眠的痛苦，方皓辰更难以接受的是，他要离开2o1了，这个他现有人生大半时间所在的地方，这个唯一可以让他安心的地方。他就要离开了，没有任何前兆，没有任何余地，上面虽然说这是紧急处理，可是他还回得来吗？会不会就像老基地一样，离开了，就是永远地离开了。

  他要离开2o1了，甚至可能会离开他的研究领域，他也许会到一个陌生的地点，和陌生的人，开始陌生的人生。

  他和2o1就像心脏的左右两间房，2o1鼓动的鲜血会冲进他的身体，离开了2o1他将不复存在。

  方皓辰的脑子隆隆地响，他甚至在内心之中开始有了一种期望，要“打击”2o1吗？就现在吧！就在此时，就在此地！将一切都焚烧殆尽，让他留在这里，他会成为2o1的墓碑，他就不需要离开，不需要离开他的母亲，不需要离开他的摇篮，不需要离开他的故乡。

  浑浑噩噩地走回宿舍，方皓辰摸出钥匙。他想起走时的情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他该感谢那些人没有破坏门锁，不然他在2o1的最后一晚要伴着还未被夏日浸透的冷风度过了。

  然而在转过弯时，方皓辰停住了。

  有一个人正抱臂倚在他的门前，远远地望着他，他好像很冷，耳朵都红了。

  是边雨。

  见到方皓辰回来，边雨立刻走上前来，他的两只手牢牢抓住方皓辰的肩膀，心神不宁地打量着方皓辰，像是要确定他有没有被带去审问或者什么。

  边雨这样紧张的样子，反而让方皓辰的心平静了下来，他拍拍边雨的手，凉得吓人，方皓辰一愣，说：“我没事，临时有紧急任务。”

  边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在方皓辰反应过来之前，边雨紧紧地抱住了他，他抱得那样紧，春日山林中的凉气透过边雨的耳朵、鼻尖和手掌传来，又被方皓辰猛烈的心跳蒸腾而去。

  “我怕你走了。”边雨埋在方皓辰的肩膀上说，“怕你就这么走了，再也没有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