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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全知全能的神明对此选择了纵容，然后，在路西菲尔自以为将要成功的那一刻，将所有的一切掀翻。

主一直在注视着这世间，注视着这世间的所有，将一切收入到眼中。

只不过于神明而言，祂之对这造物总归是宽容的，所以纵使神明已经决定将其舍弃，却还是愿意予路西菲尔以最后选择的权力。

只要这骄傲的晨星愿意跪下并且俯首，那么他将还会是神之右翼，是天国的副君，是最受造物主宠爱与偏爱的星辰。

但路西菲尔拒绝了这份宽容，不但拒绝，更叫主的心中生出了怒意。

于是主决定不再纵容。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主真真切切的想要将这忤逆的造物彻底的抹去，抹去那一切的痕迹，变成没有任何思想的玩偶与禁脔。

但，有灵性的直觉在示警，更有熟悉的力量在隔着时间长河一次次的想要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做出阻止。

只不过很显然，神明是强势的、霸道且无所顾忌的。昨日之我并非是今日之我，那跨越时间长河而来的未来之我亦然。

于是所有的反抗被镇压，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空间被锁定甚至是禁锢，神明一点点向着炽天使长的灵开始侵蚀。

但于路西菲尔而言，这本当是一个混乱且疯狂的，没有任何理智的过程。直至在那最终的最终，所有的理智被吞没，变成无边的疯狂，而这个世间，亦再没有路西菲尔的存在。

造物主可以创造这个世界，自然可以毁灭甚至是吞噬这世间的一切。

那光亦然。

只是神明纵然疯狂，但同时却又是极冷静极理智且极端冷漠与霸道的。神明保留了路西菲尔的清醒与理智，要叫这忤逆的造物亲眼见证，造物与造主之间的距离，看到神明横亘于时间长河的最是真实的一面。

真真正正的，真面神明。

有无数的眼、无数的手、无数的口自炽天使的灵中生出，仿佛暗夜之中的飞蛾不断向着烛火扑来一般，本能的向着神明之所在的方向摸索。

于此过程中，那勉强维持着清醒与理智的意识亦在不断地被切割与拉扯，直至在那某一瞬间，属于路西菲尔的灵同神明的灵相融合。

然后这造物耳边仿佛是听到了无数的声音，躯体亦仿佛是被分裂了无数块，分散在天上，地下，水里甚至是在那空气当中。

世间万物是他却又不是他，而他之被分裂成亿万份，在那每一份当中，又仿佛是生出了独立的意识与生命之轨迹。

路西菲尔或许心性坚定且意志强大，然而在这样的过程中，却又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坚定与强大，似乎所有的一切尽皆是成为了一种折磨。

一种深入骨髓且来自于灵魂之上的，不可言说的折磨。

然后路西菲尔忽然便意识到，这其实是神明之所故意。

事实亦确实是如此。

因为灵与灵，造物与造主的之间那脱离了血与肉之间的交流，只要神明愿意，那么祂大可以叫这造物感受到无边的快慰。

然而恰如同神明亲手捧起路西菲尔的骄傲，却又斥之为傲慢一般，创造一切的神明，总归是任性的。

于是在将那属于炽天使长的灵带入到属于自己的领地之后，在于路西菲尔面前显露出真正的真实，造物主将那灵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把玩，打上属于自身的烙印，甚至是带予其一次次属于灵体之间的交融。

但这样的过程却又无疑是痛苦、绝望且疯狂的。

因为神明的刻意，因为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生命层次甚至是灵本身的不对等，因为神明迫切的想要路西菲尔知道什么，记住什么，搞清楚究竟谁才是他的主，掌控他一切的存在。于是对于路西菲尔而言，这其实是一场没有任何穷尽的折磨。

更可怕的是时间已然于此没有了任何的意义，而他之所能够做的

他又能够做什么呢？

恰如同蚍蜉之想要撼大树，又或者是那被滴落到大海中的鲜血与墨水想要保留其本来，可他当真能保持住吗？

但路西菲尔却又是不甘于如此的，又或者说于这造物而言，当那层看似和谐的假面被撕破那一日开始，他之与神明之间，便再已经无法回复到本来。

于是在那被割裂的疯狂、喧嚣与痛楚之中，路西菲尔放弃那份对于清醒与理智的保留，开始一点点的尝试将自己引入到更深的疯狂与无序之中。

然而路西菲尔便真的被那疯狂与无序填满。

至于这之后呢？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记忆由此而中断。

等到路西菲尔再度睁开眼，神明已然不在，牢狱中仅仅只有自己而已。

然而在下一瞬间，路西菲尔抬手划出一面水镜，于那镜中之所映照，是炽天使长再是光辉闪耀且华美不过的容颜。只是于路西菲尔那恍若苍穹的蓝眸中之所见，那面皮好似是一寸寸张开，有肉芽从中一点点的生出

然后路西菲尔张开了身后带着圣光的六翼，但——

原本似虚还实的光羽之上，一只只眼珠睁开，望向那水晶天上。

指尖一点点攥紧，控制不住的抖动。然而于路西菲尔的目光之中，似是有风吹过，那光羽上的眼球一个个的掉落开来，落满一地。

有笑意从路西菲尔唇角生出，温和尔雅，似乎同平日里并没有任何不同。

伸出去的指尖收回，那水镜于无声无息间悄然消失。于是下一瞬间，于路西菲尔目之所见，那掉落在地上的眼球尽皆消失不见，没有丁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