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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重逢（第1页）

“不管怎么样，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不然的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在这里过夜了。”

钟离雨忆上上下下打量着绿萝，她今天穿的依旧是白底绿纹的罗裙，飞天髻上插着一根碧玉簪子，簪子的前端乍一眼看去以为是什么繁复的花朵，但凑近前去看清楚了就会现，那是一片又一片簇拥着的叶子，配合着她的名字一联想，不难想象那是“绿萝”。

绿萝总是喜欢穿绿色的衣服，而那个总是安静跟在她们身后的草儿喜欢各种红色的衣服。

“绿萝，你知道吗？草儿不在了，因为我的原因，我不知道该说是她自杀的还是我杀了她。”

钟离雨忆的脑海里闪过草儿死前的模样，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那双失去活人气息的眼睛太可怕了，还有那匆匆一瞥间她尸身的变化，太可怕了。

绿萝沉默数秒，终是叹息一声说“生死有命，有时候死了或许还是一种解脱。她是一个可怜的姑娘，希望她下辈子可以投户好人家。”

钟离雨忆突然为她感到有些悲哀，据说古人避讳死亡的同时，对死亡的理解也是比较透彻的。那曾经跟在自己身边亲密无间的人死了呢？还能同样无动于衷吗？

绿萝曾经说过，她在冥宫的时候是伤门的人，伤门专门给受伤的成员治疗，还有调配能够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增强力量或者是掩饰伤势之类的药物等等，她见过的死亡自然也是很多的。而且死亡的还都是自己朝夕相对的同伴。

不管再怎么不愿意，再怎么悲伤，再怎么祈祷，死亡都是不可逆转的，那他们再怎么伤心又有什么用呢？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的。

爷爷退休后喜欢研究哲学。记得爷爷病重时曾对她说过，死亡并不可怕，死亡不过是自然流通链中的一个环节，是世界变化中的必然。哲学上认为，趋同进化中，在相似的环境会产生外形相同的生物，这是必然的。人也是一样，相似的环境，相似的教育，相似的经历，很可能会产生两个相似的人生。也许在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时空中，跟爷爷或者是草儿相似的人都会再次出现，但那个时候的世界中不再有她。

也许真的如兰扎所言，人死可能会在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当人死后，可能人生就如四季不断生长的花，回到多元宇宙中绽放。既然如此，与其为回不来的人伤心哀痛，她还不如祝福草儿在另一种形式中绽放出绚丽的生命。

绿萝站在空地上抬头望月，她的眉宇间有几分轻愁。

钟离雨忆一向心直口快，所以她以前其实是不喜欢跟多愁善感的人玩的，总感觉他们想太多了，跟他们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伤了他们的玻璃心。可就算她不说难听的话，人家还是可以自己胡思乱想，他们总喜欢回想过去那些有的没的，太难伺候了。生活节奏那么匆忙，谁有空一直去照顾别人的情绪呢？人生在世，敢不敢活得洒脱点？

不过对方要是长得好看些的话，给人的感觉还是不同的，比如……不会厌恶那人，只会为那人感到心疼……毕竟绿萝的成长环境跟她不一样，她永远也无法理解绿萝眉目间的忧伤。

“绿萝，我突然想起野香蕉制成中药的话，学名是‘预知子’，预知子疏肝理气、活血止痛、散结、利尿、杀虫，用于脘胁胀痛、痛经闭经、痰核痞块、小便不利。而我们现在就在吃着野香蕉，那现野香蕉功效的前辈是不是也是一样，因为太穷吃不起米饭，所以才会上山，看到什么就吃什么，再然后就是一个不小心现了它们的作用了？”

绿萝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后愣了半晌，才掩嘴笑了起来。她知道钟离雨忆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的，只是有些令人难堪的往事压在心底，谁也不能告诉，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而且，她自小进了伤门，看惯了生死，她双手是没有沾染到杀人的那种血腥，但也早就是与尸体为伴的了，这便造就了她后来的性格，她早就忘记如何开怀大笑了。

“雨忆，咱们在这山上就算是有银子也无法买东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是很正常的。药物的作用自然也是从生活中现的，是前辈们总结积累多年的经验记载后传承下来的。至于你说的可能性，嗯……这个理由倒也是行得通的，不过不是主要原因。”

“哈哈。”钟离雨忆抱着肚子笑得前翻后仰的。

“也没有这么好笑吧？”绿萝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钟离雨忆夸张的笑容，嘴角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你不觉得看我笑的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么？”

绿萝的额头上降下了几道黑线。

钟离雨忆摘下身侧的一朵紫白色的花朵，走到绿萝面前将桔梗花插在她的髻上，开口唱道

“道拉基道拉基道拉基，

白白的桔梗哟长满山野，

只要挖出一两根，

就可以装满我的小菜筐，

哎嘿哎嘿唷，哎嘿哎嘿唷，哎咳唷，

你呀叫我多难过，

因为你长的地方叫我太难挖。

道拉基道拉基道拉基，

白白的桔梗哟长满山野，

挖出桔梗装在篮里，

挖出给儒仅用裙包，

哎嘿哎嘿唷，哎嘿哎嘿唷，哎咳唷，

你呀叫我多难过，

因为你长的地方叫我太难挖。

你借口去挖桔梗，

其实到情郎坟上去献花，

哎嘿哎嘿唷，哎嘿哎嘿唷，哎咳唷，

你呀叫我多难过，

因为你长的地方叫我太难挖。

你呀叫我多难过，

因为你长的地方叫我太难挖。”

绿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歌一开始就是几个道拉基，看她扯开嗓子嚷着“倒垃圾”，期间又是几个“哎嘿哎嘿唷”的，最后居然还说“你长的地方叫我太难挖”，这种民谣从钟离雨忆刻意搞怪的音调中唱出来实在是太滑稽了，偏偏钟离雨忆喜欢歪曲人家歌曲的意思，配合着动作硬生生把人家的民谣唱成了调戏人的唱调。

看到她终于笑了，钟离雨忆也开心了起来。

“绿萝，其实你多笑笑挺好看的。衣服偶尔也可以换换其他颜色嘛，我现你所有衣服的款式都是一样的呢。”

绿萝闻言，嘴角的笑意冻住了。紫白色的花朵在她插了碧玉簪子的上看起来并不搭，与她整体上以绿意为主、白色为副的衣着打扮上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就像是没人能真正深入到她的世界中一样，她把自己困在一个只有自己的牢笼里。

上的桔梗花终于因为头主人的疏离而不堪被冷落，自觉掉落在地。钟离雨忆无奈叹息一声，她又多嘴了。

沉默半晌，钟离雨忆再次开口“绿萝，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反正也是无聊，我就顺便跟你说个关于‘桔梗’的故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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