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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耀扬…”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择我?”
齐诗允也不知道上天在和她开什么玩笑,或许就像曾经听某位庙祝解惑时说过的那样,她八字太硬命中带煞,如同失群之羊,无论她想要如何逆转,最终都会是孤身一人。
她从未对这个冷血男人寄予过任何不切实际幻想,因为就算是雷耀扬现在对她「情深几许」,再将她「弃之如敝履」不过是分秒间的事。
男人垂眸与她对视,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钟意这个让他接连失控的女人,他倾注真情实感却得不到她的真心,他在她身上患得患失,总觉得抓不住她…
也许强求的,总是不长久。
两人互相对望的眼里,都想要拼命挖掘对方心中真实想法,但仅仅透过视觉神经直达内心,好像太困难了点。
男人微凉的手掌覆盖在她一边脸颊,滚烫肤感传递到手心,应该是酒精开始起作用,但她拼命想要喝醉,却不是为了自己。
他居高临下凝视齐诗允醉态,心中恼火嘴角却轻轻上扬:
“你问我为什么?”
“因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且我说过,等我玩腻了,你也不过如此。”
“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齐记者?”
随即,雷耀扬敛目收手,转身上楼。
他踏上大理石阶梯的步伐略显沉重,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齐诗允心上。
而她愣在原位,手中细长雪茄烧掉一半,突然感觉一股莫名苦涩滋味在唇间蔓延。
“是吗?”
“真巧,我也把雷生当作免费男公关。”
“大家各取所需,都几好。”
“还有…把我留在你身边,是你这辈子最大错误决定。”
齐诗允言语中依然带刺,说完后不禁失笑出声,她听见男人在阶梯处顿了几秒,又继续迈开步子不再停留。
雷耀扬闭目躺在书房宽阔沙发上,今晚并不想回卧室与齐诗允同床异梦,手边摆着那本已经泛黄陈旧的《百年孤寂》,心烦意乱时他总是会拿出来翻看。
辗转难眠的滋味已经许久未曾体验过,不自觉就想起雷昱明说的那些话,但那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富贵之家,并不会因为他的心意转圜或回归有任何改变。
即使当年大哥回港后作为监护人替他改了名,但这可恶的姓氏,依旧要伴随他终身。
而齐诗允的一番「酒后真言」也确实直击他内心深处,他确实什么都有了,但唯独他最渴望的一份真心以待和最纯粹的爱,却始终未能得手,而他想要从她身上获得这份情感,现在看来更是难上加难。
突然回想起十多年前离家那日,母亲神志失常般的朝他狂吼:她说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她说他出生时她就应该掐死他,她说她恨他,这辈子都不会对他有一丝情感。
而有同父异母大哥珠玉榜样在前,他再努力也未曾得到太多重视,雷义在他离家前那段时间也像是疯了一样,每日和母亲疯狂争吵不休,两人将家里搅得天翻地覆暗无天光…唯一关心他的雷昱明当时在国外留学,远在大洋彼岸听到这个消息,有心却也无力。
一晃眼,这些蒙尘时光已经离他很远,他不愿回想,也尽力逃避。
困意被纷扰思绪驱散,雷耀扬睁眼望着窗外夜空出神,月色依旧皎洁明亮,白玉无瑕,很像齐诗允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
雷耀扬转身想要努力入睡,突然就听见书房外有Warwick窸窸窣窣的爪子刨门声和低吠。
他起身开门,见到Warwick反常表现,犬科动物嗅觉灵敏感知力极强,令他突然想起齐诗允滚烫体温。
男人匆匆走至卧室,门未关好,Warwick已经迅速跑至床边打转,雷耀扬几步走到床前,俯身查看被褥下蜷缩成一团正在不停发抖的齐诗允。
“诗允?”
“诗允?!”
“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你醒醒…”
片刻之后,女人依旧没有回应他的呼唤,想来是因为落水之后受凉,又加上空腹喝了大半烈酒才会引起高烧,雷耀扬心下有些自责,立刻起身拨通私人医生电话,开始忙碌准备物理降温。
用毛巾擦拭之前,他将手掌覆盖在她汗涔涔额头试探,温度依旧烫得吓人,慌乱间,她突然抓握着他的手腕,他听见她嘴里开始说胡话:
“…爸爸”
“你别走…”
“能不能再给我读一次《彼得·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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