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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电话，罗娴淑忽然猛地踹了一脚沙，方才的镇定消失无踪，露出截然相反的狰狞面孔。

  没拉下裴璋，看来并不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这个方斐！”罗娴淑气到破音，“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抱裴璋大腿！臭婊子！贱女人！不把千娱当回事？还敢配合裴璋演戏？真当我治不了她？我弄不死她，我跟她一样是狗操的！”

  邱离和方斐虽然都是千娱的人，但一是方斐没出道几年，地位比网红还低，公司年会和各类晚宴都轮不上她，稍有起色后却又在各个地方拍摄不入流的网剧，没人给她安排空闲时间用来社交，二是方斐一直被无形地打压着，罗娴淑不让她有接触对她有用的人的机会，是以两位在华球奖颁奖典礼之前都没有见过面。

  千娱的签约艺人太多了，邱离又是个在舞台和练习室消耗大半时光的人，对方斐这个说不上话的小花毫无印象，如果不是符嘉言找他帮忙，他都记不起来同公司还有这么个艺人。

  然而分明是个不重要的过客，这时候听见罗娴淑恶毒的辱骂，邱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一闪而逝，之后便是单纯地对罗娴淑的低素质叫喊感到厌恶。

  他一惯不太喜欢罗娴淑，觉得她神经兮兮的，谁也想利用，手段有些低级，但她的能力在业内还是受到认可的，对他的事业起到不小的帮助，尤其是宣传这块儿，裴璋几次出圈的营销都是罗娴淑的炒作，直接把他推到了顶级流量的位置。

  邱离只是傲娇和自恋，并不傻，知道罗娴淑对他有用，并不会因为小嫌弃而和对方闹翻，他只是扶正了被踢歪的沙，问“外泄的物料视频真是你干的？”

  罗娴淑在生方斐的气，平日里在邱离面前的温和形象也不要了，“什么物料视频，那视频是真的，物料的说法才是他们编的。原本这个视频能直接把他拉下来，从此娱乐圈你就是最大的流量，但真没想到裴璋反应度这么快！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在她眼里，方斐就是陪裴璋演戏的道具，解决办法绝对是裴璋想的，不可能是方斐的主意。

  罗娴淑计划了这么久，她将视频这个大招攥在手里憋着，只等在裴璋获得影帝奖项的这一刻击出，好一击将裴璋这艘大船击沉——和她交好的电影节评委事先透露过裴璋获奖的可能性很大，她无法阻止裴璋封神，却能想尽一切办法让裴璋这个神，被众人从神位上拉下来。

  为了这个目的，罗娴淑甚至不惜拿出自己养了三年的工具“方斐”。

  “方斐”是她当年陪手下艺人去山区拍戏时，在山里现的。

  “方斐”是个孤儿，父母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去山上挖笋，遇上山体滑坡，被土给埋住憋死了，之后“方斐”吃百家饭长大。遇上罗娴淑的时候，“方斐”正蹲在一户人家门口，就着腌萝卜汤，吃着他们捂馊了的剩馒头，咬一口馒头嘬一口汤，神色平静，慢条斯理地，竟然像在吃什么珍馐。

  罗娴淑打她跟前路过，路窄，离得有些近，香水味扑进了“方斐”的鼻子里，后者顿了顿，把馒头从嘴里拿出来，抬起脑袋，盯着罗娴淑看。

  罗娴淑被她盯得后背毛，却意外现，这个衣着破烂的乞丐女孩，有一张虽然被尘土掩盖却仍明媚夺目的脸。

  这张脸和周围丑陋贫瘠的土房子甚是违和，半点不像是这个破烂乡村能出落来的好模样。

  罗娴淑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脑海里生出一个词。

  落难凤凰。

  就是这一眼，罗娴淑决定把她带回千娱。

  理由很简单，她缺把能用得上的刀。

  作为业内数一数二的经纪人，罗娴淑手底下除了资源以外，还养了不少人，公关团队、跟踪团队……还有用来讨好某些高层老板的十八线小艺人。

  乖的多给点资源捧，能爬上三线就拿来讨好更高位置的老总，爬不上就老实哄些中层领导；不听话的摁死在手里，反正来之前签了二十年的约，千娱实力雄厚，任谁也翻不出浪花。

  可惜的是，罗娴淑养的这些人里，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不是长相俗气就是野心太过，不知道天高地厚。罗娴淑把不听话的一个个都摁死了，现在手里的人不多，这时候遇上了“方斐”。

  “方斐”是她养的玩意儿里，最难界定的一个人。

  她比任何人都乖，甚至乖到可以称之为懦弱，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也许是从小到大吃剩饭的经历，她对一切都接受良好，给她的资源无论是捧臭脚还是谁都不要的低端代言，她都欣然接受。

  不给她钱也不要紧，哪怕让她反过来伺候助理也好，似乎只要给她一口饭吃，她就很满足。

  照理说这样乖巧的人应当受到罗娴淑的重用，然而罗娴淑并没有重用她也就罢了，还对她起了忌惮心理。

  原因也很简单，方斐仅出道三年，就在娱乐圈小花的行列里拥有了姓名。

  她不争不抢，凡事随缘的佛系性格，反而符合了罗娴淑给她立的人设，在当时过气的玉女圈里创出了一片天地。

  就靠着几个边缘到几乎酱油的出镜角色，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破烂制作的网剧女配，就越了许多出道多年还默默无闻的人。

  ——方斐她这张脸天生该红，该肆无忌惮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