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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从前连他都这样觉得？

  “你知道本相的心思打算，你便在本相身后推波助澜，”乔郁嘴唇翘起，他嘴唇上没什么血色了，白得和面色不分伯仲，“可笑本相当日还以为你会怀疑顾轻舟之死是本相一手策划，还跑到你府上解释，”他大笑，“元璧呀元璧，你当日看见本相冒雨前来，是不是觉得本相像个笑话？”

  可笑他怕元簪与世家绑在同一条船上，可笑他还不解元簪为何看不懂局势，可笑……他还想救他！

  元簪哪里需要他乔郁救，此人心思细腻手段精明，将多少人玩弄在鼓掌之中，所见者却都觉得他久在边境了无心机。

  元簪见他眼底泛红，眼中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乔郁会笑，也会哭，更知道什么时候该笑该哭。

  他这时候本该扬起冷笑，好整以暇地等待元簪的解释，可惜事与愿违。

  他不等元簪回答，道：“若你我毫无关联，只是旧日友人，我眼下查明一切只会感叹你手段高深不可测，我技不如人，自然无话可说，只是，只是元簪，你到底是如何一面算计着本相的一举一动，一面同本相亲密无间的？”

  当日青州大火，他摘下元簪的面甲，见到的是一张惶恐惊惧的脸，似乎怕极了他死。

  他虽不说，心中却是一震，惊讶之余，窃喜元簪对他也有真心吗，此后试探玩笑般的言辞举动，便添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真心。

  现在回想起来，以此人作戏本领之高，行事之不择手段，说不定那几滴眼泪，也在元簪的算计之中。

  乔郁想起自己怕元簪在朝堂上有些需要哭的时候哭不出扔给他催泪的小玩意，只觉得那东西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脸上。

  “还是说，元大人这么久以来和本相日日相处耳鬓厮磨，也是别有用心？”

  第54章

  乔郁阖上眼。

  他面上倦意不加遮掩，看上去比太子还要疲倦几分，他本就白，眼下乌青就显得更为明显，连谢居谨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中疑惑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皇帝又有了什么秘而不的旨意令乔郁知晓了？

  那他也不该这幅模样，好像一晚上没睡似的，乔郁一双眼睛本来极漂亮，却不知是因一夜未眠还是哭过了，眼皮有些红肿，与样貌无损，反而增加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可怜与可欺来。

  当然，不会有人看见乔郁这幅模样还会没有眼色地往他面前凑。

  他眼中还有未曾褪去的红血丝，面无表情看人时有点像个什么兽类，面容虽然漂亮，但还是有点吓人。

  乔郁确实一夜没睡，不过他自认为与元簪毫无关系——要不是方悦后来醒过来哭着要找方鹤池，他被吵得心烦，也不至于睡不好。

  小孩一哭他就冷着脸让人抱走，倒也打扰不到他什么，只是乔郁有心病，方悦通红着眼睛恨恨地望着他的样子令他觉得有些眼熟，孩子被带走了他仍觉得后院中有若有若无的哭声，元簪又走了，他便枯坐了整整一晚，待婢女进来，才现天早就亮了。

  乔郁余光一瞥元簪，现他正低声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全然没有往他这边看。

  乔相平复了一晚上的火蹭地升了起来。

  昨晚他质问元簪对他是不是别有用心，元簪言左右顾其他，只差没有把我在骗你写在了脸上，先叫寒潭去找了药，又好声好气地哄他包扎伤口，实在温柔体贴，却只字不回乔郁的话，似乎打定主意装傻。

  乔郁冷眼看他忙来忙去，忍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一个滚字还没出口，寒潭就在门外道；“大人，方悦自尽了。”

  元簪给他上药的动作一顿，乔郁干脆将手扯回去，不顾满手的血，冷声问道：“死了吗？”

  寒潭道：“没有。”

  乔郁拿纱布草草地在伤口上绕了两圈，不耐烦道：“不必派人好好看着，告诉他愿意和方家人团聚且去，敢死本相就敢埋。”

  他不是没经历过满门被灭的绝望，相较之下，方悦能全须全尾地活着已是大幸，他现在又没了用，想死乔郁绝对不会拦着。

  他语气冷硬，心狠歹毒都挂在了明面上。

  元簪欲言又止，乔郁望着他，忽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道：“怎么？元大人有话要说？”

  若是元簪能说出可怜方悦的话来，他一定会大笑元簪虚伪至极。

  方氏案元簪虽不是始作俑者，但也在后面推波助澜，如今方悦家破人亡，他倘若再可怜方悦，那就可笑得不能再可笑，无耻得不能再无耻了。

  不过他知道，元簪确实有点爱救人的毛病，倘他是元簪，一定会让乔郁死在狱中，哪里会有之后那么多麻烦事。

  元簪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睛望着他，也只望着他，和他说：“血渗出来了，你轻些。”

  乔郁被他轻飘飘软绵绵的对答弄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乔郁心中清楚的很，这不过是元簪的话术罢了，这种时候，元大人哄他，怕不是连此生只喜欢他一人，愿同生共死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更何况不过在他面前装装可怜而已，他闭上眼，心一硬，道：“天色不早，元大人可以回去了。”

  滚被他生生咽下，一时之间噎得自己格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