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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母一晚上没睡好，精神有些恍惚，在旁边搭手的时候总出错，金窈窕看到她又红又肿的双眼，索性把她摁在了餐桌边，让她吃饭。

  米是自己带的，寻香宴特地从北方空运来的收稻米，煮得白白润润软糯喷香，辅以一盘菌菇芦笋和红烧牛腩，这里能买到的食材有限，都是很简单的菜色。

  但菜色简单，味道却不简单。

  肥瘦相间的牛腩被煸炒过，逼出不少油脂，又在砂锅里被慢炖数个小时，浑厚的汤汁渗进焦香的外皮里，充满每一根纤维。一口咬下，柔软多汁，肥瘦相间，竟半点尝不到肥腻，只觉得开胃。

  芦笋只取最嫩的部分，掐一把似乎都能出汁，快火滑炒，熟透后依然泛着鲜的翠绿色，口感却脆得近乎酥松，清爽回甘，搭配浓墨重彩的红烧牛腩，堪称绝配。

  菜色可口，金母一点胃口都没有也吃下了一大碗饭，见金窈窕穿得单薄，又收敛起凄惶，凑过去絮絮叨叨地给女儿披衣裳。

  ——

  进病房的时候，金父刚做完检查，把捋到胸口的病号服松开。

  金窈窕一进屋他就闻到了香味，目光迅疾如电地锁定了跟女儿一起来的妻子手里提着的保温盒上。

  他禁食禁水了一晚上，闻到香味的一瞬间，饿得差点把口水从嘴里喷出来。

  来检查的医护皱起眉头朝金窈窕说：&1dquo;病人不可以吃饭。”

  金母期期艾艾地提着保温盒看着这些似乎脾气不太好的外国人，金窈窕默契地代为传达了母亲的意思：&1dquo;这是我炖的汤，我母亲专程带给各位的。”

  说话的医护愣了下，他们确实还没来得及吃饭，不过还是第一次碰上给自己带食物的病患家属。

  金母已经麻利地把保温盒摆放开，香气充盈了整个病房，几个神情冷漠的医护看了看饭菜又看看她，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点头：&1dquo;谢谢。”

  接下汤碗的医生盯着汤里圆润蓬松的鱼丸眼神闪过迷惑，估计是很少看见这种制式的食物。

  但食物的美味就像动听的音乐一样不分国界，香醇的虾汤入口后，他们迟疑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一个从金父入院起就少言寡语的医生甚至忍不住点头称赞了一句，金母此时不安地问：&1dquo;这次手术应该不会很难吧？肯定能顺顺利利的吧？”

  那医生听完金窈窕的翻译，看向手上的检查报告，想到那口汤，叹了口气：&1dquo;成功率不低，但您父亲要做的毕竟是困难的癌症手术，我不能给你百分之百的保证。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全力的。”

  金窈窕听到回答顿了顿，几秒后脸上才露出笑容，平静而礼貌地点头：&1dquo;谢谢，那就辛苦你们了。”

  那医生看她如此坚强，面露赞赏，转向金父，语气不那么生疏地夸奖道：&1dquo;您女儿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金父听不太懂，但大拇指是能看懂的，顿时也不那么眼馋被别人喝掉的汤了，骄傲地笑了起来：&1dquo;这是我女儿！她很厉害的！一级棒！good！”

  ——

  等候处，金母手指微微颤抖着，时不时掉几颗眼泪。

  她坐不住，时不时起来晃悠，眼巴巴朝着某个区域张望，脆弱得好像一碰就能碎开。

  金窈窕始终冷静地安慰她，还给她要了杯咖啡，见母亲冷静不下来，索性推她去外头听人弹钢琴。

  她自己则独自留在等候处，望着脚下平滑的大理石地板呆。

  鼻尖忽然嗅到淡而熟悉的雪松香气，她也没抬头，任凭来人在身边落座，只平静地问：&1dquo;沈总又路过吗？”

  沈启明看着她，把一杯热牛奶递过来：&1dquo;嗯。”

  金窈窕闻到奶味，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看着杯子里的牛奶，忽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很久之前，父亲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沈启明也是这样陪她坐在门口的。

  不过当时的她被三叔金文至一家突如其来的变脸震惊得无以复加，加上父亲迅恶化的身体，让她陷入了对既往认定的很多事情的怀疑，神经脆弱得像一根纤细的头，以至于时至今日，她已经无法具体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金窈窕笑了笑，说：&1dquo;沈总，谢谢你。”

  沈启明看着她，睫毛垂下：&1dquo;我没有帮到你什么。”

  金窈窕摇摇头：&1dquo;这也不是你能帮得了的。”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生老病死，哪里是人力可以扭转的呢？

  俩人沉默了一阵，金窈窕到底没接那杯奶，只平静地说：&1dquo;沈总，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对我没有责任，以后不用这样了。”

  沈启明看着她，忽然间就有些无措：&1dquo;窈窕&he11ip;&he11ip;”

  金窈窕说：&1dquo;我知道你可能会有点不习惯，但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展事业。对不起，就算你这样，我也不会再回家照顾你了。”

  沈启明感觉自己呼吸都停顿了一秒钟，他很久以后才缓慢地摇头：&1dquo;我来这，不是，想让你回家，照顾我。”

  他垂眼看着手中被拒绝的杯子，放轻声音：&1dquo;不能结婚，我们也是朋友。”

  金窈窕被提醒到，回忆了一下：&1dquo;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