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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谴伸了伸手，他正打算送这个迷迷瞪瞪的小家伙去厕所解决一下，就听见虚无及说了声：“我来吧，我正好出去吹吹风。老张，你先和六千把狗朝拖回去吧，晚了怕叫不到车。”

  快要碰到衣袖的手收了回来，6谴看着虚无及把两个踉踉跄跄的人带了出来。

  所幸戚柏和风思留醉得不厉害，还能自己走，但他们挂在虚无及身上，像两个撒娇精，一个比一个黏糊。

  6谴莫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但很快收回目光，走过去帮着张厌吾把沉重的荀朝给抬了起来。

  他们两人力气都很大，搬一个荀朝不成问题。

  没花多少时间，他们就先于其他人回到了医院的那间豪华套房。

  张厌吾似乎对这种事情非常熟练，他把荀朝扔到其中一间卧室的地上后，就对6谴说：“可以了。”

  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荀朝出了沉浸于美梦的鼾声。

  就在6谴想着要不要给他扔一床被子的时候，外面的房门被打开，虚无及和风思留紧随他们也回来了。两人一边伸懒腰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6谴走了过去，按住了虚无及的肩。

  “嗯？六千，怎么了。”虚无及和6谴还不算太熟，这样突然被他拦住，还愣了一下。

  6谴问他：“戚柏呢？”

  “哦，他刚才在露台吹风，听到有几个小年轻儿，说什么东边儿哪哪儿有个什么活动。”

  虚无及喝得不多，但头也有些晕，好一会热才回忆起来，说，

  “哦，好像是什么彗星之夜？七百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儿，一听就来劲，跟着人家一块儿去玩了……诶？你去哪儿啊？”

  6谴的脸色有些沉。

  他在跑出医院的时候还在想一个问题：这支佣兵队到底有没有一个靠谱的人。

  戚柏醉得稀里糊涂的，他们竟然就让他一个人出去“玩”？

  回想起那群拿着旧习俗当信仰的极端份子，他们恨不得把自己都献给他们的“王”，如果有了一个更好的献祭者，必定是要双手奉上的。

  而醉酒的戚柏显然是一块浑身都散着香气的美味祭品，等待被人连皮带骨地生吞。

  6谴脚程加快了些。

  他认为他得重评估一下这支佣兵队：他们的确不会散伙，但他们很会惹麻烦。

  -

  耶堪亚的城东，靠近海湾的神庙旧址废墟，被搭建了一大片的篝火。

  6谴赶到的时候，参加彗星之夜的beta们已经在宣念他们的誓词。

  “我们将以平凡的力量，拯救这片废土，我们与生俱来，是他们的信徒。我们的王，历经数个百年，仍旧存活于每一份忠诚之中！天灾已不复存在，彗星的残骸仍旧提醒我们，一切不曾安息。”

  “所有的beta，都应以自己的身份与骨血为荣。先烈用英勇与伟大的牺牲，告诫我们不再卑微，不再低人一等。今夜，我们仍是战士，追随我们的王，开始的征程——”

  他们举着手中的信物，奇异而刺耳的响铃声蔓延了整片黑夜。

  星光璀璨下，是喧嚣火热的祭祀典礼，每个Beta都神往地望向祭祀中心。

  6谴的目光在整片献祭台逡巡，一遍又一遍，但没有看到戚柏。

  6谴从不认为自己对后辈的关心，是他为人师长所带出来的习惯，很多时候他只是天然地想要去保护那些弱小的孩子

  但对于戚柏，他又多了一层情绪。

  戚柏和他过去的学生都不同，比顽劣戚柏又更有分寸，比聪明但戚柏偶尔又天真得迟钝。比乖巧戚柏却仍有跳脱冲动的一面，比靠谱……

  这个真不好说。以6谴现在对戚柏还不算太深的了解来看，戚柏必然是个和谱绝缘的人。

  因此6谴无限放大了自己的耐心，他走近了那群近乎痴迷在这场狂欢中的人，挤进去一个一个地找寻那张熟悉的脸。

  在6谴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他听到嘈杂声响里一声：“六千——”

  随即，他定位了这个声音的来源，将周围拥挤在一起的人群推开。6谴甚至没有现他的额角轻微地渗出些汗水。

  许多beta对他怒目而视，伴随着一些人的推搡，不过他们的力气对6谴而言相当于没有，这不能阻碍他的前行。

  一只手突然从人群中伸出来，抓住了6谴的衣服。

  6谴脸色微变，然后他看见戚柏那张白净中带着微醺粉色的脸钻出来，冲他一无所知地笑：

  “你也来看热闹呀！”

  6谴面沉如水，带着他很少有的冷肃表情，将戚柏从人与人的缝隙中拽出来。

  有些beta不耐烦地瞪向他，但接收到6谴的眼神后，都哆哆嗦嗦地转回了头。

  几分钟后，6谴带着戚柏远离了献祭台，黑夜终于回归了它该有的沉寂。

  他们在一株参天古木下停下，在它枝繁叶茂的阴影中把最后的月色隔绝，只剩下一片深色的朦胧视野。

  “哇，你力气好大呀。”戚柏嘿嘿一笑，显然没有清醒几分，在6谴停下来后，他撞到了6谴的身上，给自己揉了揉鼻子，说，“你慢点呀。”

  6谴一言不，松开了手。

  有些站不稳的戚柏晃了晃，最后靠在了树干上。他抬头看了一眼6谴，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