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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暴动（第1页）

“你最近一定要格外小心，监牢看守人已经注意到你了，”布朗蒂贴近季雨的耳侧，压低声音，“我带你过来的次数太频繁了，看守人需要避免有人和被关在这里的生物生不必要的接触。”

“放心好了，”季雨手掌拂过石英罩表面，一排黑色的小字消散，“我们在每个区域停留的时间都一样，看守人什么都现不了。”

“你还真是够有城府的。”布朗蒂这才现季雨确实每次都会参观其他的物种，深渊和地狱区域的占比不大。

“那倒不是，”季雨走在布朗蒂前面，模样比布朗蒂更像一名导师，“我是个正常人，一直盯着那些丑陋的生物看也会视觉疲劳。”

正常人吗？我看未必！布朗蒂偷偷往季雨的身下瞄了一眼。

“回去的时候要再去深渊区看一看吗？”布朗蒂环顾四周，他们已经走到了塔底监牢最深处的沙漠区，就连布朗蒂都是第一次来到塔底监牢的如此深处。

监牢的巨大让布朗蒂有一种渺小感，她不喜欢这种渺小感，这种感受让她觉得无法控制自己，似乎随时都暴露在危险之中。

不过季雨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种压迫感。

“不去了，你不是说了吗？看守人已经注意到我了，”季雨露出调笑的表情，“而且你每次都会拉着我去看魅魔，我会吓到她。”

“啊啊啊啊...”布朗蒂的喉咙中传出尴尬到骨子里的声音，像是乌鸦在鸣叫，她转过头，假装没有听到季雨的话。

“明明已经检查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能现你！”布朗蒂慌乱地扯开话题，他可不想让季雨顺着问下去带他看魅魔是何居心。

“嘘...”季雨突然捂住了布朗蒂的嘴巴，这样带着侵略性的暧昧动作让布朗蒂瞬间红了脸，“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呜呜。”布朗蒂没法说话，只能摇摇头，她的嘴唇摩擦在季雨的掌心，这让她脸红得更厉害了。

偌大的塔底监牢没有一丝风，这里是空旷的地底，所有声音季雨都听得一清二楚。

惨叫声、怒吼声，就像是那天的漠城，同样的人间惨剧似乎又在塔底监牢中上演。

季雨轻轻吸气，闭眼感受空气中传来的气味。

硫磺燃烧的味道、火山石熔化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羽毛烧焦味...

“出事了，应该是有魔鬼逃了出来。”季雨的神情严肃。

“什么！”红色迅从布朗蒂的脸上褪去，冷静回归了她的头脑，她面无表情，像是金塑的雕像，“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你能不能分辨出逃出来多少？”

她一点也没有怀疑季雨在开玩笑，似乎对这个男人有绝对的信任。

“分辨不出...”季雨摇摇头，转身抓住了布朗蒂的手腕，“我们必须赶紧出去。”

两人的移动度很快，而越靠近地狱区布朗蒂就越觉得不对劲。

路上到处是向着他们反方向逃跑的魔法师，他们神色惊惧动作慌乱，有人甚至已经失去了双手满身鲜血，这些慌不择路的魔法师正朝着监牢深处逃亡。

“不...不对，这绝对不是一只魔鬼逃出来能造成的局面。”布朗蒂看着那些逃亡魔法师的惨状喃喃自语，如果只是一两只魔鬼突破了石英罩，那这里的魔法师完全有能力周旋，可他们却在狼狈逃窜，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抓牢了。”季雨出声提醒，他突然俯身抱住布朗蒂，把她扛在肩膀上。

布朗蒂以为自己忽然飞了起来，强大的加度和失重感让她阵阵眩晕，心脏几乎快从喉咙里跳出。

季雨单手握住禁咒，将『迅疾』附加在自己身上，他的度骤然加快，两人很快抵达了地狱区，而眼前的景象让两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关守魔鬼的数十个石英罩，无一例外的全部碎裂了；炽热的岩浆在地面上肆意流淌，把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烧成灰烬；灰黄的烟雾笼罩了整片区域，这些烟雾中带着剧毒的硫化物，几秒的时间就能把吸入的人杀死。

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倒着的尸体，全都是被波及的魔法师，他们大部分都是被毒气杀死的，还保留着全尸；魔鬼对尸体没有兴趣，但岩浆可不管这些，被岩浆触碰到的尸体都冒起浓烟，空气中飘散着毛被烧焦的气息。

魔鬼的嚎叫声和人类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魔鬼和恶魔的最大共同点就是，它们都被永无止境地囚禁在一片绝望之地，这种囚禁不知道持续了多少万年。

如今它们终于冲破了牢笼，这群魔鬼感到了强烈的巨大的兴奋，这兴奋几乎快要突破它们的本能，它们还是第一次杀死如此鲜美、娇嫩的生物，这种杀戮带来的舒爽感让魔鬼们颤抖；有的魔鬼甚至用头疯狂撞击其他石英罩的外壁，根本不在意自己血肉模糊的额头，石英罩中的魔兽再强大此时也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抖。

整片地狱区一只魔鬼都没有留下来，它们都去追逐逃跑的魔法师了，有的飞向塔底监牢的升降梯；有的则吼叫着奔向监牢深处那里还有许多脆弱的生命等待宰割，那些生命不是地狱中粗糙丑陋的生物，而是精致娇美的地面生灵。

魔鬼们无比仇恨无比嫉妒。它们应当仇恨。它们怎能不恨！这些魔鬼们在地狱里被囚禁了无穷的岁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有魔鬼知道在它们的头顶还有其他生灵存在，那些生灵享受着它们亿万年来从未见过的阳光、鲜花和雨露。

哪怕被带离地狱，却依旧被关押在穹顶之下，终日于岩浆和浓烟为伴；那些享受阳光鲜花雨露的生灵，竟然胆敢站在这透明罩外，一脸嘲讽揶揄地看着它们；魔鬼们早就仇恨到快要疯掉了，它们一定会一刻不停地屠戮，一直到整片监牢、整座高塔、整个大6都不剩下任何生命。

“前面的烟雾有剧毒，用『凫水』和『雨露』，覆盖面部。”季雨并不畏惧剧毒，但布朗蒂的身体却只是普通人；浓烟中的硫化物大多能溶于水，但只需要支撑着布朗蒂穿过这片地狱区就够了。

“那些人...”布朗蒂忍不住看了一眼监牢深处，那里不断传来惨叫声，已经有魔法师被魔鬼追上了，这些魔鬼对折磨生命没有兴趣，它们只做最纯粹高效的杀戮，逃亡的魔法师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杀得一干二净。

“你得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季雨突然停了下来，他把布朗蒂放到地上，“你可是金之圣女，从这种场面逃出去应该不是问题吧。”

“那些...那都是人命啊。”布朗蒂呆呆地看着监牢深处，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她知道她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她的父母曾经在饥荒中害死了无数百姓，用血泪换来金币；而她就是被那些罪恶的金币哺育着长大的，她的身体灵魂都带着罪孽，她才是该在地狱中受火焰烧灼的人！

可她就是忍不住，逃往监牢深处的都是她的同袍和同窗；一个屠戮生命的魔鬼现在却要讨论怜悯，布朗蒂觉得自己既虚伪又可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季雨把颓丧的布朗蒂从地上拉起来，扶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与她对视，“现在，你赶紧逃跑；如果路上遇到受伤的人，就用魔法救他；如果遇到魔鬼就避开。”

“至于里面的人，”季雨用手指了指身后，“交给我就行了。”

“你？你怎么...就算你再强，也不可能...”布朗蒂突然睁大了眼睛，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别忘了这群怪物最恨的人是谁。”季雨微笑着起身，暴虐的黄金瞳在他的眼眶中放肆燃烧，黑色的鳞片覆盖了他的眼角。

季雨明明只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布朗蒂却觉得他的身影在自己身前无限放大，几乎快要触碰穹顶；她这才想起来季雨还有这样一双黄金瞳，她从西部帝国离开后就再也没见过这双黄金瞳，那黄金瞳比任何恶魔都要邪恶比任何魔鬼都要恐怖。

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

布朗蒂突然觉得自己大概从来没认识过真正的季雨，那根本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而是随时准备以仇恨和怒火祸乱世间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