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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达成共识（第1页）

引起这番唇枪舌战的清颜，低头吃着面前满满的一碗菜，心中却难以平复。

记忆中，清秀一直是跟在清雪身后，明明二人同岁，清秀却对清雪毕恭毕敬，清雪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连小时候清雪欺负自己，她都在一旁助攻。

对嫡母陈氏就更不用说了，跟个丫鬟一样伺候她。陈氏咳嗽一声，她都得抖三抖。

就这样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最后竟被嫡母许了那样的人，可悲可叹。

此时，伯府西院，二房所在的一间厢房内，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空洞的双眸望着窗外，府中热闹的景象与她无关。

“姑娘，外面风大，您不能在这久坐。”丫鬟上前劝道。

女子恍若未闻，想着这会儿，府里的人应该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用餐了吧，祖母引以为豪的大姐姐会回来，嫁入高门的四妹妹会来，就连她自小奉承的嫡亲二姐姐，也会带着她的夫君回来。谁还会记起她，一个庶子的庶女！

方清秀的眼神渐渐流露出恨意，她的生母是她父亲的通房丫鬟，在她五岁时病逝了，弥留之际，只有还是孩童的她守着。

生母告诉自己，她以后的生活必定艰难，叮嘱她要讨嫡母的欢心。这样她才能安稳的长大，等到了年纪，嫡母会念着她的好，为她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嫁了。到那时她便可以做自己了，与夫君生儿育女，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她那时对生母的话深信不疑，生母走后，她尽心尽力地服侍嫡母。就连她之前看不惯的二姐姐，她也一味地讨好，无论让她干什么，她都唯命是从。果然，从此以后，她们虽看不上她，但也没有为难她，她如生母期盼的那样长大了。

接下来，她以为她会顺顺利利的嫁人，她一直等着嫡母给她许亲。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七岁，看着后面的妹妹们都定亲了，她开始慌了。可嫡母仿佛将她忘了一样，她曾鼓足勇气婉转的提了一下，谁知嫡母并不接茬，让她只管等着便是。

就这样她看着姐妹们一个个出嫁，直到过年前的几天，嫡母找到她，说给她寻了一门好亲事。她心中狂喜，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可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可当听到嫡母说出那门所谓的好亲事，竟是个快四十的鳏夫，对她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她当即跪地苦苦哀求，求嫡母不要将她嫁给这样的人，她愿意继续等。

嫡母却嘲讽她，都这么大了还想等，难道要等成老姑子，让府里养她一辈子？

她泪流满面，第一次出言顶撞嫡母，是嫡母让自己等到这么大的！

嫡母打了她一巴掌，说亲事已定，绝不可能更改。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这话听着还真是耳熟，四妹妹定亲时，祖母也是这样说的，泼辣如四妹妹都无计可施，选择了投湖。

她的处境比四妹妹更糟，四妹妹起码还有母亲在身边，她却没有人可以依靠。她还没有四妹妹的勇气，她一直记得生母临终前的叮嘱，让她好好的活着。

清秀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的希望破灭了，这么多年的隐忍付之一炬，她还要怎么活？

丫鬟见状，拿出随身带的帕子为她试泪，心疼道：“夫人也太狠心，怎么能将姑娘嫁给那样的人，姑娘怎么说也是伯爵府的人，却要嫁给一届商贩。”

清秀接过帕子，攥成一团，伯爵府的人？这里有谁把她当成府里的姑娘了？他们根本没把她当成家人，连她的亲生父亲都可以对她不闻不问，她还能指望谁？

曾经她以为可以依仗嫡母，现在想来真是愚不可及，生母和她都错了，陈氏根本就没有心！在陈氏眼中，她就是个用来换取钱财的物件！

陈氏——

清秀眼神中有滔天的恨意，她定要陈氏付出血的代价！

女眷这边的宴席结束的早，清颜便随母亲回了东院。

孙氏拉着她详细问了这段时间生的事，她捡着说了一遍，中间惊险的事情一一略过。

即便是这样，孙氏听完后也唏嘘不已，直言道：“侯府待你好，你以身报之，母亲也不是不赞同，但你以后还是要量力而行，就算是为了母亲，你也要保护好自己，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母亲可怎么活。”

清颜心下触动，安慰道：“颜儿知道了，以后一定慎重行事。”

孙氏点点头，又问道：“姑爷待你可好？”

“很好。”清颜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会护着我，不让我受委屈，还将他的银子交给我呢。”

“如此，母亲就放心了。”孙氏心里的大石落地，姑爷看着面冷，原来也是体贴的人。

两人接着聊了小半个时辰，丫鬟进来说张姨娘在外求见。

孙氏心情舒畅，高兴地道：“快请她进来。”

张姨娘进来给二人行礼，清颜起身回了一礼。

张姨娘惶恐道：“四姑奶奶万万不可，您身份贵重，怎能对贱妾行礼。”

清颜直起身道：“听母亲说，姨娘这些日子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让她宽慰不少，清颜感激不尽。”

“四姑奶奶言重了，身为妾室，照顾主母是本分。”张姨娘恭敬地说道。

孙氏摇头道：“还是你有心。”

清颜心思一转，撒娇道：“母亲，我看您院子里的腊梅开的好，我想带几支回去，您能不能去让人给我折几支？”

孙氏对女儿向来有求必应，当即想也不想的起身去给她折花。

张姨娘似有所感，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孙氏一起出去，而是垂手立在清颜面前。

清颜也不跟她兜圈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姨娘并不常来母亲这里，最近频频出现，是何用意？”

四姑娘果然是故意支走夫人的，她真是越来越聪慧了，张姨娘觉得自己做对了决定，坦然的看着她说道：“四姑娘不必提防妾，妾对夫人绝无恶意。”

“那姨娘想要得到什么？姨娘不可能无故做这些吧。”清颜一针见血。

张姨娘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四姑娘，妾想姑娘念在妾真心照顾夫人的份上，能保妾的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您也知道，妾并无一儿半女，以后老了怕没个照应，这些都是妾的肺腑之言。”

清颜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懂得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没有指望方承安，转而向自己抛出橄榄枝，可见也是个聪明人。

“姨娘所求，我在这应下了，望姨娘也能做到，继续陪在母亲身边，让她在府中的日子不那么孤单，母亲是个心思单纯之人，只要姨娘真心相待，她也必不会看着姨娘将来受苦。”清颜诚心道，张姨娘所求之事，对她来说并不难，若能让母亲身边多一个知心人，她很乐意。

张姨娘痛快地点头：“有四姑娘这句话，妾就安心了，夫人是个好人，妾定不会辜负。”

两人就此达成共识，一起去院中寻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