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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舌钩》第四章

  那晚莎拉回到家，直奔杰克的画室。幸好，东西都还在。她看也不看便越过画架上的油画，开始在靠着墙角的一叠人像画中快翻找。她略过印象中所认识的人，只把她不认识的人像抽出，一幅幅面朝房内并排。最后有三幅是她想不起自己曾经见过的。她退后一步，看看这些画，试着回想这几个人是谁。更准确的说，她是要找出一个她心里要找的对象。

  老实说，她真希望自己找不到。但是，她还是找到了。画中人正向她尖叫，粗暴而生动地描绘了痛苦、残忍和压抑，整个人格陷在一个生了锈的铁架子中——这铁架子显然就是毒舌钩。莎拉无比震惊，呼吸在痛苦中起伏。她颓坐到杰克的画凳上，面对着玛蒂尔达画像中的愤怒，闭上双眼。他到底做了什么事？

  门铃响起，她像木偶般竖直双脚，瞪大着惊恐的眼睛，站了一会儿，她下意识地拿起画像，将画面转向墙壁，然后塞回墙边那一叠画像中。

  库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布莱尼医生不太对劲。开门时，她脸色非常苍白，但仍微笑迎接他。当他们坐定在厨房的椅子后，她的脸颊倒是恢复了些许血色。&1dquo;昨天晚上，你打电话给我，”他说，&1dquo;留话说要告诉我一些关于吉勒拜太太的事。”

  &1dquo;是的，”她的思绪快翻转到下午和鲁思的对话：&1dquo;她说你会知道该怎么做”，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啊！我真的不知道！&1dquo;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要戴上那毒舌钩，”她缓缓地说，&1dquo;我觉得，她有话要告诉我，不过我得强调，我完全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尽可能清楚地将那晚告诉罗宾？贺维，关于玛蒂尔达给她取绰号的事，重述了一遍。&1dquo;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她的结语显得虎头蛇尾。

  警官深锁着眉头。&1dquo;她一定知道，这会让你联想起一些事情。她会不会是在指控你？”

  莎拉显得意外且松了口气。&1dquo;这我倒没想到，”她承认，&1dquo;你的意思是，用这个方式来挫挫我的威风？像是&1squo;莎拉，医生不是万能的，治不了我的不愉快’之类？”

  她的&1dquo;松一口气”，让他感到困惑。&1dquo;有可能，”他同意，&1dquo;布莱尼医生，还有谁知道她给你取这绰号？”

  她的手在腿上交叠。&1dquo;我不知道，要看她向谁提起过。”

  &1dquo;你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她摇摇头。&1dquo;没有。”

  &1dquo;从来没有？包括你的同事或先生？”

  &1dquo;没有，”她勉强出笑声，&1dquo;因为我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恭维我。我之所以将它视为恭维，是因为如果我不这么想，我们的关系一定会闹僵。不过，她也有可能是说我和那玩意儿一样，老带给她压抑和折磨。”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1dquo;如果她真的是自杀，你我这辈子，恐怕非得为这答案想破头不可，”他的眼光朝向莎拉，&1dquo;但是，如果是有人杀了她，而这人知道她给你取了毒舌钩的绰号，在我看来，答案就清楚多了：布莱尼医生，是为你或是因你而杀的。你同意这样推测吗？”

  &1dquo;不，”她不悦地说，&1dquo;当然不同意！根本不能做这样的推论。不管怎样，我的感觉是，你们已经相信她是自杀的。我告诉你这一切只有一个理由，是因为它让我不安。或许，是我想太多了，玛蒂尔达根本没这个意思。法医可能说得没错，她只是想死得像奥菲莉亚。”

  他微笑说：&1dquo;而且，你或许不是惟一拥有这个绰号的人。”

  &1dquo;是啊，正是如此。”她从夹克上拔下一根毛绒。&1dquo;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1dquo;欢迎。”

  &1dquo;法医报告是不是斩钉截铁地相信这是桩自杀案？还是仍有疑点？”

  &1dquo;不是那么确定，”警官承认，&1dquo;他也在怀疑，为什么没有留下遗书——尤其是在这么戏剧化的自杀手法下。而且，对于那些花他也耿耿于怀。”

  &1dquo;因为那些花疹？”

  &1dquo;不是，如果她布置这一切是为了自杀，她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小疹子，”他的铅敲着桌面，&1dquo;我曾建议他做些实验，结果现，没有别人的协助，单独一人无法完成她所布置的一切。”他在记本上快画了几个图形。&1dquo;假如你还记得，那些紫菀是竖直插在她额前的头框上，而荨麻则像面纱般垂在她的头和脸颊上。这两种花交错安插，一朵荨麻朝下，一朵紫菀朝上，整圈都是这样对称安置。由于铁框锈得太厉害，无法扣紧，所以没有别人帮忙，根本不可能完成。你可以单手扶着铁框，一只手用来插花，但只要稍微一松手，花都会掉落下来。况且，在插好整个铁框的四分之三后，剩下的四分之一，必须使头和框之间的距离窄到刚好能让花朵插上后不会掉下来，并确保框围要与吉勒拜太太头壳的大小吻合才行。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皱着眉头，说：&1dquo;我懂，可是，难道她不可以在插花的时候，用棉花或纸巾把框和头之间的缝隙塞满？”

  &1dquo;可以，但是若真的如此，家中应该可以找到沾了铁锈的这类东西。我们上上下下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找着。这些填塞的东西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