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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娘见张入云定力深厚,知他练的内力是玄门正宗,虽然功力低微,但定力却足,心中也不由地佩服,只是脸上却未表现出来。刚她地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现在听了张入云说起,一时自己也想不出怎么回答,只好开口道:“你今年多大了,我和你序一下年纪,看你到底应该叫我什么?”
张入云听她问自己的年纪,这想起现在已是年,自己已在病榻上又长了一岁,不知觉间,自己现在已是近二十了。想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但一身的本事,却还只能算是低微,一时触动心事,心情有些低落。
隐娘见他没有回答,便开口道:“我知道你今年十八了,是不是?”
张入云心里正懒,只低声答道:“现在已是正月,我已经十九岁了。”他垂头想了想,又开口道:“你呢?有多大年纪了?”
隐娘问他话时,却没想到会说出自己的年纪,一时被张入云问地语结,口里没好气地道:“有你这样问女年纪的吗?反正我比你大的多,从今后,你只管叫我‘姨’好了。”
张入云不愿她比自己长一辈,虽然他知道隐娘的年纪一定比自己大些,但她若不是脸有伤痕,面容却也是娇嫩异常,怎么也不像是有三十岁的年纪。于是口里乱说道:“想做我的姨,你就省省吧,我小的一位姨娘今年都有五十多了,难不成你已有这么大年纪?”
隐娘听了气地啐了他一口道:“听你鬼扯,你打量我不知道你的身世,前番我早就从你师兄的对话里得知,你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从什么地方钻出五十多岁的姨娘来了?我知道你不想比我矮一辈,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德行!小心惹得我火起,要你叫我姥姥。”
张入云鄙夷道:“想做我姥姥,我看你还是等下辈吧!看你的年纪顶多也就……,哎哟。”他话还未话完,就只见隐娘已行至他身旁,伸出一掌轻轻地按在自己小腿骨上,那掌看着落下虽轻,但下力却重,尤其是按在他断腿触痛处,当即张入云只觉得腿骨断裂的接口处好似被两股力道来回的撕扯,疼地他两眼翻白,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落。
原来张入云口里说出隐娘将来不会做姥姥,却是正触动了隐娘的忌讳,立即心里大怒,用心要治一治张入云,这日渐增长的傲气,是故她使单手放出阴阳二气,好杀杀他的锐气。
但张入云性也执拗,见隐娘欲用武力使自己屈服,不由也犯了牛脾气,想着自己在她手底,已连番俯,本是看在她相救自己一场的情面上。而此时他已知道隐娘是有心要利用自己,心里也就不那么客气,思及隐娘惯以武力逼人,心里想到若如此下去,日后何时是了局,有心也想让她知道自己是条汉,不是那可欺之辈,是故虽是隐娘连加了几次力道,当他只除开始时不备,呼了一声痛,此后只将脸偏过一旁,不去看她,只在那里强忍。
张入云越是如此,却越是犯了隐娘的凶性,却听她口里说道:“哼,原来你是不怕痛的。”说话时,手下却是连催了几次劲。二人如此相持下去,只一会儿功夫,张入云就已是汗湿重巾,不但他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就连床上也被其汗水浸湿不少,可他偏是一声不吭,只在那里死挨。
隐娘没想到他耐力竟是如此惊人,手底掌力虽已连增,竟还是治不住他,隐娘知若再加力,势必要将他伤口处折断,这可不是自己的心愿。但她加不愿在张入云面前显出自己奈何不了他。只想了想,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手底下再不用刚力副迫,却是改柔力在他伤处游走。
张入云只觉得隐娘手底一轻,腿上的痛处顿时消失,只是他此时伤口处已被痛的麻木,还没什么感觉,等那麻木的感觉一过,却又觉得腿上变地奇痒,开始只是痒地难受,只一会儿功夫,那痒竟好似从腿上传遍全身,直痒到张入云心里,又好似他骨头里有千百只蚂蚁在游走一般,到后来那些蚂蚁竟似是随着他的脊椎爬入了脑里,跟着他就觉得脑壳就一阵麻,痒到厉害处竟连每一根梢都在痒。心里实熬不过,又不愿示弱于人,到了此时竟不管不顾,张嘴一合,竟欲咬舌根自尽,却早被一旁的隐娘将他下巴解掉。
隐娘虽恨他不听自己命令,但又见他只为了一个称呼,就欲寻死,心里实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眼前这少年行事竟是这般地傻,哪里还有个江湖豪杰的样,如此作为,倒像是个不懂事的孩。想到“孩”这两个字,她不由地心软了下来。只将手上阴劲收回,并将张入云的下巴又装了回去,口里道:“怎样,你可服了我?”
张入云先时被隐娘将下巴解掉,全身气血又被隐娘施术痒地不能行功,连想运真气裂体自杀都做不到。正在他彷徨无计时,却忽见隐娘松了手,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一下瘫在床上,半天也作不得声。待听了隐娘说的话,仍是不服气地道:“你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弄的人浑身痒,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一刀痛痛地杀了我,大家清净。”
隐娘见他还口里强硬,也冷笑道:“杀了你?那有这么容易的事,你长这么大都白活了,江湖险恶地,那有你这种阶下囚徒说话的份。”
张入云听了,争着道:“哼,除死无大事,你此刻不杀了我,难道我自己不会寻机自毙吗?”
隐娘见他竟好似孩似的,犯了顽童一般的习性,确是一阵好笑,有心想讥讽他一顿,但看到张入云耐力极强,现在又犯了牛性,只怕就算数落了他,怕也不起作用。想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一事,眼前张入云这性,正好合用,便口里挤兑他道:“哦,这么说来,你不怕死,也不怕痛,却只怕痒,是不是?”
张入云没想到她会口出此言,但口里不愿输与她,便说道:“不错,只要你不用刚那样的手段,你就是把我的腿剁了,我若皱一皱眉就不是好汉。”他此时已被隐娘作弄地浑身乏力,头晕脑胀,口里竟说出江湖的套路来。
隐娘听了自觉好笑,但脸上却未露出,只顺着他的意思说道:“那好,你既然说了这话,那我就和你打一个赌,如何?”
张入云问道:“什么赌?你点说。”
隐娘笑道:“我只和你打一赌,我不用刚那样的手段,却另用别的法折磨你,如过了四十九日,你还不服输,就算你胜了,到时只随你叫我什么,我都答应你。但若是你四十九里熬不过去的话,从此后只要我一乐意,嘴里一声咳嗽,那你就需得要跪在地上口称姥姥给我磕三个响头。”
张入云听了后,想了想摇头道:“不行,这个赌我太吃亏,除非你输了以后口称老爷也给我作三个万福。”
隐娘见他入套,便笑着道:“好,就依你!”
此时已是夜,虽然张入云刚睡醒不久,但一来被隐娘折磨了一番,二来他也终是刚恢复,身还虚,所以此时却已是极为疲累。他身瘫在床上,只躺了一会儿,就已睡着。
只他还没睡多久,就已被隐娘唤醒,并手里还拿着一盏黑糊糊的浓茶,递给他道:“喝了再睡。”
张入云伸手接了过来,就见那茶虽是黑色,但内里竟好似还有活物,可是太过细小,以自己的目力竟也看不清楚。只隐约能看见,那一团团的虫在微微蠕动。他虽然胆大,但见了这样的东西也由不得他不头皮麻。
隐娘在旁见他犹豫,便讥笑他道:“你不是说过,不怕死地吗?怎么竟只是一杯茶就让你如此害怕,你若怕死,还是趁早磕头。”
张入云道:“谁害怕了,我只是觉得这茶不干净,看了觉得恶心。”
隐娘道:“实告诉你,这茶不但有毒,连内里的虫也是毒物,你若不敢喝,直说就是了,何必拿话遮掩。”
她说这话,只能让张入云加难堪,心想只敢打赌,自己就要畏难,实是没有出息。若照此下去,如何能过得剩下的四十多天。想到隐娘的讥讽,再也不作丝毫犹豫,一仰脖,即将那茶吞入腹内,虽未沾着舌尖,但仍是能感觉一股腥臭的味道。
隐娘看他真的喝了,心里也甚高兴,又对他道:“这是第一晚,你先好好享受吧!等过得了今晚,我再想法招待你。”说完,仍是在张入云身旁躺下,只合了被,不一会儿就已睡着。
可张入云却没那样的福气,自那茶一入腹,他即是觉得胃里一阵燥热。跟着胃里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地乱搅。那搅动自胃里开始,慢慢地落到张入云的下腹,足足花了三个多时辰的功夫。直到卯时三刻方渐止,如此正好一夜下来,张入云连眼都没合。而此时隐娘反倒醒了,看得出她一夜休息的不错,虽只睡了两、三个时辰,但面色已经有些红润,再不复原来灰白的面容。
张入云见隐娘起来,正好有事求她,可偏今日隐娘起床是不似往日,穿衣着鞋,均比平常忙了很多。等她起来一切准备好,张入云早已是憋得双目痛红,青筋直冒。
隐娘算了算时辰,再看了看张入云的气色,知道此时,时间刚好,若在磨蹭,容那些毒虫在张入云的腹内多停留一些时刻,对张入云的身体便有妨碍。便不再拖沓,径自出外间取了净桶与张入云后,便转身出了门。
张入云这一次方便,直拉地他肝肠寸断,差点没把五脏六腑也一起打下来,到了事毕时,只差一点便要脱肛,至于便门,是早已红肿不堪,俯身看了看,只见桶内一片漆黑,想来连尿液都是黑色的。
隐娘过了半个时辰又进屋,想是她早已知道要生的事情,入内时,手里已是端了一盆热水和抹身洗脸的用具。
张入云被隐娘抱回床后,又被她抹了一次身,人已清爽好些,虽是身上轻松了些,但两条大腿,却是止不住地打抖。
隐娘见了上前笑道:“怎么样,这还不到半日,你若坚持不住,那就趁早赶说,省得要受那么多天的罪,我也跟着受累。”
张入云此时已是没有力气和她斗嘴,见她又讥讽自己,只将头一偏,不再理睬她。隐娘见他果然性执拗,心里放了些心,忙出外准备,还继续施为。
自此以后,张入云就没过得一天好日,隐娘整人手法极多,不但每日里要用银针刺他周身各种极痛的穴道,有时并还将针烧红了烧灼他的身体。张入云这多半月以来,饮食也是千奇百样,只是多为毒虫毒药,至于味道,那是自不在话下。有几次厉害的,隐娘竟将一些毒虫逢入他的腋下,或是让其钻入张入云的鼻内,又再从其口或耳中钻出。张入云初见这些毒虫,心里还自胆颤心惊,但只要露出怯意,隐娘必在一旁讥讽,言语中也定会连着嘲笑他数日。张入云终是气盛,又本来就是年轻胆大,到得后来,在隐娘的言语挤兑下,却是直当自己身不是自己的一样,如此一来,竟被他安然渡过了四十多日。
一个多月下来,张入云受了无数酷型,见识过了无数毒虫,虽是如此,但他的身体却不见衰败,反是一日比一日精神旺健起来。
等到了第四十七日,隐娘忽然持一把银刀,将张入云的大腿根处的皮肤割开,从内竟取出了无数的虫卵。这一日隐娘不比往常讥讽他,还是神情凝重,只在一旁小心翼翼,仔细检视,手里不敢错漏了一个,等将张入云两边大腿里千百颗虫卵尽数取出,早已是月上中天,不知不觉中二人竟如此渡过了六个多时辰。
经此一事,两人都是剧为劳累,只待隐娘将张入云的伤口缝好,二人就双双倒在床上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张入云起床时,隐娘竟是次于他之前未醒,反倒是醒来后的张入云此时,只觉得自己现在状态大好,自己身体竟然从未有过的精神旺健。举手投足间,均觉得力气很大,虽不敢妄用内力,但凭感觉已认为无大碍了,偏此时隐娘一直未醒,不好询问于她。只是看着隐娘此时睡地甚是安稳,倒便宜张入云今日不用再受她折磨。
张入云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只心里暗想,好她睡死过去,永远也不要醒。看着隐娘此时眼皮微动,却好似正在做梦,只是她额头上升起一抹愁云,想来做地却是在估恶梦。看的一旁地张入云是开心不已。只是这一个多月以来,日日有隐娘和他斗口为乐,此时少了她与自己说话,竟觉得有些孤单起来。
哪知等到中午,隐娘竟还没有醒过来,张入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些日以来,他和隐娘相处日久,知道她体力极好,虽是个女,但她却精擅外功,一日下来,从早忙到晚,也不见有什么疲累,夜里也只是睡个两三个时辰,就已足够。可今天她已睡了有七八个时辰,却兀自未醒,不由地让张入云有些担忧起来。
果然到了晚间,隐娘竟起热来,直热的他额头暴热,但浑身却是冰凉。张入云见她竟与自己去年在纳溪镇生地病的一般无二,这着了慌。有心想找来凉水与她降温,可他自己此时也是病人,双腿还未痊愈,如何能下得了地。
此时却见隐娘因身上寒冷,已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张入云看了心里也甚不是滋味,只能将自己身上的棉被与她厚厚地裹了,却在一旁干着急。他这么些日来被隐娘折磨,心里甚是恨她,但此刻见她重病,却恨不得她马上能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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