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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灵鹫道：&1dquo;真的知错了?”

  她像是悠闲而又经验丰富的垂钓者，静静地守护在自己的池水边：&1dquo;是会改正的那种知错吗?”

  郑玉衡迟疑了片刻，被引诱得冒上水面吐泡泡，惆怅地小声问：&1dquo;能&he11ip;&he11ip;不改吗?”

  作者有话说：

  《江城子&mdot;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苏轼。千古第一悼亡词。怀念的是他的妻王弗，三年后苏轼续娶王弗的堂妹王闰之。

  《忘忧清乐集》宋代棋手李益民所著。

  下章有副cp出没~请注意QaQ

  第45章

  慈宁宫当中，常来拜见母后、聆听教诲的小皇帝，跟在殿内诊脉侍药的郑太医之间，达成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

  为太后娘娘着想，郑玉衡常常会对他退避三舍，能让则让，他毕竟是皇帝、又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血浓于水的一家人。而小皇帝似乎也因为暂时不能想通，所以强自忍耐，对郑玉衡的存在视之不见。

  但偶尔两人还是会有碰面的时刻，好在有董灵鹫从旁坐着，不至于闹到太过难堪的地步。

  涟漪散尽，表面上的湖水平如镜。而在这漫长的平静当中，昭阳公主也渡过了整整一旬的时间，才找到机会，跟随着月婉姑姑前往观刑。

  时值惠宁二年八月初，秋风飒飒。

  孟摘月一袭织金孔雀绿长裙，窄袖褙子，腰间系着一串玉铃兰为饰，禁步随身而动，碰出轻微的撞动之音。

  杜月婉在前引着她，进入幽暗的牢狱中。

  这件事没有告诉许祥，孟摘月全当这是一份给他的惊喜，想着能顺利见到他，还不必偷偷摸摸，实在是一桩美事。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她踏进内狱为止。

  公主踩着冰冷的地面，四周光晕昏暗，隐隐传来不知何处的滴水声，气氛阴森。她有点不自在，扯着月婉姑姑的衣袖，探头小声道：&1dquo;姑姑，这儿好冷。”

  杜月婉一个眼风飘过去，随行的宫人便给她披上一件月白披风。

  孟摘月道：&1dquo;姑姑，本宫说得不是温度，是&he11ip;&he11ip;”

  她也形容不出来。

  杜月婉神情无波地牵引着公主，侧聆听。

  孟摘月抿了抿唇，没有描述得出来，除此之外，她还感觉到空气中飘着一股铁锈的味道，泛着令人生呕的甜。

  一行人绕过了一个弯，走到较为中心的区域，一片寂静的狱中突然爆出一声恐怖的、近乎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这种悲嚎简直能够穿透耳膜，让人的身躯达到因听觉而痛的代入感。公主浑身一抖，缩了缩手指，有些萌生了退意。

  可这样的退意刚刚浮现，她就听到这个惨叫哀嚎的人口中含糊不清地叱骂着，辱骂的对象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许秉。

  月婉转身回头，轻轻问：&1dquo;殿下?”

  孟摘月动了动脚步，抚摸着麻的指尖，下定决心道：&1dquo;我们走吧。”

  杜月婉颔。

  越是接近，那种令人感同身受的悲鸣就愈清晰，近到一种特别的地步后，孟摘月甚至能听见其中交杂的痛喘、还有痛哭流涕的求饶声。

  这条路是看不见囚奴惨状的，连道路都因为公主的到来而提前打扫得干干净净。但她还是无所适从，有一种想要即刻退出去的畏惧。

  孟摘月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跟着姑姑停在一片漆黑的帷幕前，然后略微软地坐在侍女准备的座椅上。

  杜月婉吩咐道：&1dquo;把幕布收起来。”

  &1dquo;是。”

  女官上前几步，将宽阔、不透风的黑幕向一侧拉起来，露出刑室内部的面貌。当这块黑布从封闭的牢笼间掀开时，那股直冲脑海的血腥味儿、肢体残败的腐烂气息，直直地冲击过来。

  孟摘月一时呆了。

  这块黑布遮挡着刑室的后方，面前的墙壁正对着刑架，裁出了一块可以容人观看的、不太大的孔洞。

  孟摘月心口悬起，她对着这道孔洞，可以看见刑架的背后，看到浑身战栗的受刑人，也可以看见——她心目中那只飞入怀抱的蝴蝶，正眉目冷峻地立在对面。

  许祥不知道她在这里，纵然他觉这里面有人，也无法得知是谁。

  孟摘月吸了口气，悄悄问：&1dquo;姑姑，这个地方&he11ip;&he11ip;是让主子监刑的吗?”

  &1dquo;是。”杜月婉答，&1dquo;为防不公正，有时即便无人监刑，也要让掌刑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监督着他。”

  孟摘月忐忑地点头。

  她望着许祥，见到他沉默而俊美的面庞中，呈现出亘古不化的寒意。这实在有别于他在她面前的谦卑尊敬，就像是一只可以随意摆弄的木偶，原来隐藏着可怕的獠牙。

  审讯稍微停歇的中途，小内侍捧来铜盆，给许秉净手。他将沾到血迹的手放入温水中，轻柔地洗干净，淡淡问：&1dquo;还是跟证据对不上吗?”

  小内侍道：&1dquo;有两处出入。”

  许祥擦着手，神情很是平静，像是很习惯似的：&1dquo;绞他的手指。”

  &1dquo;是。”

  随后，他转过身，那双眼睛根本看不出有丝毫不忍，透出一股冷酷的味道。

  孟摘月有些怔了，她不知道究竟是许祥人便如此，还是她错误地认识了他?在突然升高的惨叫声中，至今只有十七岁的公主殿下，感觉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她盯着刑架上淋漓的血，一道一道，从鲜红凝涸成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