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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败诉（第1页）

法院开庭审理村民李波房屋被强拆一案，原告：李波，被告：乡政府、村委会。

开庭前，李道林看着紧张地不停搓手的二叔安慰道：“二叔，别紧张。待会主要是我来说，你坐着听，法官问你问题你照实回答就成。放轻松。”

“道林，我这头一次来这，以前可从没犯过事。不成，我再去上个厕所。”

二叔在短短1小时内已经去了三趟，李道林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但他理解二叔的心情，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机会来这。

李道林看慢慢往回走的二叔催促道：“二叔，快点，我们该进去了。”

在法院里，李道林就是李波的主心骨，他说啥李波就照做，这会正小跑着赶回来。

准备开庭阶段，书记员查明当事人以及其他诉讼参与人已到庭，宣布法庭纪律后。审判长核对当事人，宣布案由以及审判人员、书记员名单，并且口头告知当事人有关的诉讼权利和义务，询问当事人是否提出回避申请。

审判长：“当事人，是否提出回避申请？”

“不用。”

时间在案件审理的常规流程中一点一滴地流逝，二叔也逐渐适应了法庭的严肃气氛。但没过多久，二叔便不顾法庭纪律，跳起来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没有签过！伪造的，一定是谁模仿我的笔迹！”

审判长被打断，有些不悦：“请原告保持安静！”

李道林急忙安抚二叔，示意接着听下去。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他也有些懵逼，但作为律师的理智让他迅速地在脑中寻找解决对策。

审判长还在继续，李道林小声地询问着旁边坐立不安的二叔：“二叔，你确定你没签过拆迁补偿协议？”

“肯定没！签了我还打什么官司，这不是没事找事么！”二叔笃定地说道。

“那就好。”

轮到李道林发言环节：“原告方请求笔记验证。”

审判长：“被告方已申请笔记验证，经鉴定为本人签名。”

李道林瞬间回头看向二叔，此时的李波面部表情十分丰富，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那天同村的几个小辈请他喝酒，一开始李波是拒绝的，那几个小辈成天无所事事呆在家里啃老，李波有些不待见他们。

后来，小辈提到李波家被强拆一事，表情气愤，痛斥开发商，十分同情李波的遭遇。正好因这事憋屈无处发泄的李波半推半就，就一起喝上了。在小辈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和轮番敬酒下，李波有些高了。

后来，小辈拿出一张纸，说是告发村领导和开放商勾结的举报书，希望李波也能加入。那时李波已经醉地看不清字，在酒精的作用下一怒便答应了，在小辈的帮助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按上了手印。

李波从目瞪口呆转为双手掩面，李道林看在眼里。

他知道，这场官司，败了。

“道林，那是我喝醉后签的，作不得数。”李波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身旁同样颓然的李道林辩解道。

“待会这事我会跟审判长提的。”李道林转头看向二叔，目光犀利：“但，按照过去案例，希望不大。”

李波的双手从李道林的手臂上颓然落下，他狠命地敲打着自己的头。李道林见状赶忙拉住：“二叔，别这样！”

审判结果毫无疑问，以原告方李波败诉结案。

观众席上的二婶早已哭的泣不成声，吕芬正在一旁安慰。当李道林搀着早已站不直的李波和家人汇合时，二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把抓住李波，密集的拳头无差别地锤在李波身上：“我让你喝酒！让你喝酒！”

李道林和家人赶忙拉开，但在气头上的二婶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劲，而挨打的二叔不躲也不挡，就这么任凭拳头砸在自己身上。最终，两人抱头痛哭，撕心裂肺。

不远处，村干部、政府代表正和开发商代表互相庆贺着胜利。

“老方，还是你们穆氏集团有办法。”

“我们穆氏集团搞房地产开发这么久，碰上的钉子户也不是一个两个，招多了去了。只是没想到，这次这么轻松。拔了这颗钉子，村里圆满完成任务，穆氏能顺利进行开发，政府也能获得起初商量好的穆氏投资，陈主任你的政绩也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你好我好大家好。”

三方哈哈大笑起来，与另一旁的悲惨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李道林听见对面传来的笑声，有些刺耳：“二叔、二婶，我们走，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说罢，搀扶着已瘫软的两人慢慢离开庭审现场。路过时，听到开发商正询问着：“他们请的律师是谁啊？陈主任，不是已经暗示所有的事务所不要接这案子了吗？”

“好像是他家亲戚，在魔都的一家事务所工作。”陈主任说道。

“魔都的，哼，也没什么了不起。这么年轻，估计也没赢过几场。”

李道林不断地深呼吸，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忍耐，忍耐！传闻中的勾结已亲耳证实，令人没想到的是，开发商用了下三滥手段，ZF还在一旁助攻。不仅如此，自己的信息也被泄露了出去，这才多久！

车上，李杰的叹气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都是一伙的，民不与官斗，咱斗不过。”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喝酒误事啊。”泪水再次布满二叔的脸。

二婶在一旁啜泣，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

吕芬安慰道：“阿杰说的对。阿波，你不用自责。哪怕不是因为喝酒，他们也会不择手段地把你家地拿下。”

李杰：“阿芬说的对。我听说，穆氏为了拿下这块地，许下了不少投资。乡里为了尽快摘掉贫困的帽子，也非常重视这一块。所以阿杰，不管你再怎么坚持，结局都是一样的。应该往好处想想，万一真惹毛了他们，就不是灌酒这么简单了。”

李杰的话外音大家都懂，但心中的那股恶气却无处发泄。李道林紧皱着眉头看向窗外，哪怕21世纪了，暗箱操作却仍然存在，不过是从堂而皇之转成深埋于地下。在层层的保护伞下，自己单枪匹马又能挖几层？或许，为了赢，是该转变工作风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