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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煜白死里逃生，生怕他反应过来再对自己动手，手脚并用的爬出浴缸往外跑。

他连衣服和鞋子都来不及穿，直接冲出大门。

顾雪琪疯了，再待下去他会死的。

念头刚落定，身后果然传来动静，江煜白回头看了眼，发现顾雪琪紧随其后跟了出来，眼神阴冷如索命的罗刹。

心跳瞬间蹦到嗓子眼，江煜白扭头朝安全通道跑。

可是他太着急了，推开门还没来得及等灯亮就囫囵往下冲，黑暗中，江煜白一脚踩空，身体骤然往下滚落。

“啊——”

惨叫声回荡在楼道当中。

江煜白手脚撞击在墙上、楼梯上，剧痛将他狠狠撕裂，天旋地转中，他脑袋不知道撞到了哪里。

脑后似乎溢出股温热，将他浑身剧痛都带走。

楼道的灯应声而响，江煜白如破布娃娃般仰躺在地上，迷蒙的视线里，顾雪琪身影覆盖下来。

“救......救我......”

他朝顾雪琪伸手，唇角溢出血泡。

顾雪琪没有动弹，像是当初任由江泽在深海里挣扎那般，看着他被害怕和惶恐纠缠，直到江煜白的思绪渐渐涣散。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到耳边传来句低语，“你说得没错，我们都该赎罪。”

江煜白最终还是被送到医院抢救，但是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他落下终身残疾，甚至无法清楚的说话。

因此顾雪琪说他自己洗澡的时候摔倒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江母哭的肝肠寸断，江父更是红着眼。

他们分明快要支撑不住了，却依旧笑着保证，“没关系，煜白什么样都是我们的骄傲，爸爸妈以后照顾你一辈子。”

“对，你别害怕。”

顾雪琪站在门外，听着他们安慰江煜白，却想到了江泽。

同样是遭遇祸事，当初的江泽却只等到他们的责骂，怒斥他不要脸，而江煜白却能得到他们轻声细语的安慰。

都是儿子，差距竟然如此大。

顾雪琪想着想着，眼底有泪滚落，原来在她不曾在意的角落里，江泽竟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可他面对自己，从未抱怨过。

江父江母情绪波动太大，被顾雪琪劝着先去休息。

等到四下无人，顾雪琪坐到床边，她面对江煜白愤怒惊惧的眼神，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削着。

“你哥受了那么多罪，你好像从来没有觉得愧疚。”

“他现在被你逼得远走异国，连吃饭温饱都要努力打工才能解决，可你往后依旧能躺着享受，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江煜白瞪大眼睛，嘴里呜咽两声，试图质问什么。

顾雪琪没有看他，专心致志的削着苹果，“说起来，你父母也亏欠阿泽很多，既然如此，不如一起赎罪吧。”

苹果皮坠在半空，摇摇晃晃，最终不堪重负掉落。

顾雪琪有些惋惜，他随手将刀子和苹果放在床头，“今天就先这样，我明天再来看你。”

江煜白眼神凝在刀尖上，不知道是她有意无意，水果刀半截探出床头柜，将落不落，像是悬在他头顶的催命符。

救命，救命！

江煜白拼命呼喊，话喊出口，全化作含糊的呜咽，甚至没有传出病房。

他绝望又恐惧，眼泪鼻涕糊作一团，丑陋而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