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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少年心（第1页）

轰！

巨大的瀑流声震动大地，辽阔的山谷中鸟鸣兽啸。

重新回到这片苦练三年的山谷，已经是繁星满天的时候。瀑布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飞练，更似一柄破开黑夜的长剑，不断地刺向泛着晶光的深潭，迸发的飞溅之水好似剑气，与水雾、山雾水乳交融。

深潭中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如同一头大水牛的脊背，散发着黝黑暗亮的光芒。聂磐站在大石上，凝视生生不息的飞瀑，心头感慨万千。

三年时光，这飞瀑一直陪伴自己，如同恩师，亦为密友。如今聂磐要离开这里，心中倒是有些不舍。

“你就是在这飞瀑击流下锤炼自己的体魄？”清莲尊者有些吃惊地问。

“没错。最开始我根本无法在飞瀑下站立，常常被激流冲撞得东倒西歪极其狼狈，慢慢地才适应下来，直到站在飞瀑中站桩练拳。”聂磐一边说，一边抚摸胸脯。

由于被火龙尊者喷火锻体，聂磐身上厚厚的老茧尽数脱落，皮肤闪烁着健康的光洁明亮。与此同时，体魄强健的筋骨仍在，使小小少年有了一种强悍的野性力量之美。

火龙尊者虚空悬浮，飘到飞瀑的跟前。尽管没有喷射火焰，火龙尊者的威压还是令激流有了些许凝滞，更有大量水气腾空而起。

火龙尊者微微点头道：“这飞瀑的冲击力非同小可，修道者可不会选择这个方式锤炼体魄，只有悍不畏死的武夫才会这样蛮干。”

“经年累月的飞瀑锤打，不眠不休地磨练意志，这真是堪比魔法训练的武士，难怪你的体魄根基打得不错。”清莲尊者点了点头，眼中有一抹赞许的光芒一闪而过。

“不过，你这种全凭意志力的站桩打拳，却是太耗费魂力和魂息，如果拳架有了问题，累加下来会使元寿大减啊！”火龙尊者接口道。

“是啊！聂磐，你在瀑下立桩打拳，我们来看一看。”

“好。”

聂磐没有二话，径直跳入冰凉的潭水，从容不迫地走向飞瀑。飞瀑爆发出更加欢畅的轰鸣声，仿佛欢迎老朋友归来。

飞瀑激流倾泻而下，打在聂磐的肩头上，好似强横的赳赳武夫不断地擂拳打击，力有千钧，蛮横无理。聂磐微闭双眼，十分享受地感受水流冲击，将那一道道轰击力量引入体内，淬炼自己的经脉和筋骨。

接下来，聂磐双臂扬起，向左右分开，掌心相对，保持了一个毫无花哨动作的拳架姿势。聂磐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感受雄浑的飞瀑力量，感应周遭天地的苍茫辽远。

隐隐之间，聂磐的拳架像一尊石像，在飞瀑激流中不动如山，气息慢慢地磅礴而出，好似一条欲奔腾飞升的龙。聂磐猛地睁开眼睛，射出两道精光，体内气息奔腾如洪流，龙状之气愈加浑厚。

聂磐龙行虎步，拳架不再平平无奇，而是双臂前后交错，掌心指向飞瀑激流，有一种天人开山的气势。聂磐猛然一晃身躯，右掌握紧成拳，朝向飞瀑昂然击去。

轰！

聂磐的拳轰击在飞瀑上，发出隆隆的声响，威势极其骇人。刚猛的拳风击碎水流，破开飞瀑之练，打中瀑流后方的石崖。石崖上有一块石头，被聂磐的拳罡震得掉落，跌入飞瀑深潭，发出扑通一声，好似一尾大鱼。

聂磐收回拳。他眼中的精光慢慢消失，身上升腾的强悍气息归于平静，武夫气势不再，重新变回少年郎。

“不错，不错。”清莲尊者连连点头。

“老家伙别光说好听的，免得误了他的前途。小子，拳架看似刚猛而威压十足，却有拘泥于一时一地之嫌，若要将拳劲和拳气反补自身，还需要对拳架进阶。”火龙尊者出言点拨。

聂磐想了想，说道：“尊者的意思是，拳架是死的，人是活的，应该在每一步踏出时，都将拳架和拳意融入其中，达到生生不息的拳意流淌？”

“孺子可教也。”火龙尊者摇头晃脑道。

“聂磐，你的拳架叫什么名字？”清莲尊者问道。

聂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一直光想着练拳，倒没有想过起个名字。”

清莲尊者微微一笑，十分欣慰地说：“拳架只是形式，练拳者的拳意则不可拘泥于形式，否则会有刻意之嫌。不过，你自创的拳架的确不错，如果没有名字实在可惜了。”

“老家伙给起一个名字吧。”火龙尊者捻须笑道。

“我看就叫破瀑吧。”清莲尊者说道。

“破瀑？破布？什么破名字啊！”火龙尊者嘲讽道。

“这道飞瀑之练譬如迷障之心，聂磐要想踏上武道正途，就要破开迷障走出天地。名字虽然不大气，但是正合当下此情此景。”清莲尊者一边解释，一边望向长空的明月。

“就叫破瀑吧！清莲尊者对聂磐的期许和点拨，我一定会牢牢记住。”

“哎，随你们吧。”

“既然如此，我就在飞瀑后面的石崖上留下破瀑两字，等将来真正觉悟了大道，再来破瀑还情。”聂磐一边说，一边穿过飞瀑。

飞瀑之后的崖石墙壁不大，怪石嶙峋，犬牙差互，好像一只大大的飞龙之爪。聂磐拿出晶石刀，在崖壁中央写下“破瀑”两字。字写得不太好，倒有一股洒脱不羁的风度。

聂磐看着写下的两字，觉得意犹未尽，便在下方的石崖上又写下一行小小的字——

聂磐自悟破瀑拳架之地。

少年还有少年心。

清莲尊者捻须微笑，火龙尊者则冷哼一声。

“小子，你以为将来此瀑会成为武道圣地啊！”火龙尊者隔着飞瀑嘲讽。

“万一呢？”聂磐回道。

穿越飞瀑，聂磐跳下水潭，再度跃上潭中大石。衣服完全湿透，聂磐却不以为意。火龙尊者轻挥衣袖，一道泛着蓝光的火焰缓缓飘出，环绕在聂磐的身外，仅用片刻便将湿衣烘干。

“现在我就帮你进阶一下这拳架吧。”火龙尊者收回火焰，脚踏虚空，飘然落在聂磐旁边。

“如何进阶？”聂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