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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树林走!”
李闲大声的喊着,一边回身一箭放倒下一个追得最近的狼骑兵。距离在羽箭射程之内,两边的人都试图用弓箭对敌人进行伤害。血骑兵背对着突厥人在这一点上吃了亏,但他们靠着强悍的身手硬是没有在场面上显得弱一分。
只是即便如此,撤离中还是有几名血骑兵中箭倒地。李闲冲回去将一名大腿中箭的血骑兵扛起来,艰难的往前奔跑。狼骑的羽箭在两个人身侧飞过,三四个血骑兵见李闲落在后面又返身回来接应他。
“少将军,你快走。”
受了伤的血骑兵在李闲肩膀上大声说道,李闲一边跑一边骂道:“闭嘴!”
那血骑兵一怔,忽然奇怪的笑了笑。他从腰畔将短刀缓缓抽出来,抬起头看向南方。眼神中都是对家乡的怀念和对生的留恋,他苦笑着近乎哀求道:“少将军,放下我你快走,这样咱俩谁都逃不了!”他看了一眼身旁掩护李闲的血骑兵,咬着嘴唇说道:“如果因为救我而让兄弟们丧命,我就是活着也寝食难安。”
李闲怒道:“扯他妈的淡,离家还有一步远你就想放弃?”
那血骑兵缓缓的将短刀对准自己的心口,声音很轻的说道:“我家乡在上谷郡,那里也有山,小时候经常和阿爷进山打猎,和这里很像。”
“少将军,替我回去给我阿爷上柱香,烧一把纸钱。”
他笑了笑,缓缓的将短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里:“少将军,好好活着啊…...”
李闲猛地顿住脚步,因为他感觉到有一股能烫着心的热流顺着衣领流进了脖子里。他的身子变得僵硬难行,肩膀上的血骑兵似乎突然间变得加倍沉重起来。叮的一声,血骑兵手里的短刀掉在地上出一声决绝的脆响。李闲的眼睛越来越红,热泪顺着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白痴!”
他将已经失去生机的血骑兵放在地上,低声哭骂道:“你他妈的就不能自己回去烧纸?”
那血骑兵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在嘲笑李闲这么大了还在哭鼻子。又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上翘的嘴角是在告诉李闲,他正在做着一个特别美好的梦。或许在梦中,他的父亲背着他走在山间小路上,手里还拎着一只肥硕的野兔。父亲的责备声很严厉,但扭了脚的少年笑得却是那么幸福而满足。
李闲放下尸体,将那柄短刀捡起来别在自己腰畔。
“少将军!快走!”
三四名血骑兵开弓将逼近的狼骑放倒下几个,然后焦急的对李闲喊着。李闲抹去眼角最后一滴泪,然后快的向树林方向撤去。
二百多名狼骑兵追了过来,朝求歌铁獠狼和李闲汇合之后冲进树林。在密集的树林中,狼骑数量上的优势会降到最小。血骑兵可以凭借精湛的箭法和绝对强悍的搏杀能力占据主动,这是他们唯一能取胜的办法。他们是世间最优秀的骑兵,放弃了战马之后,他们同样还是这世间最优秀的战士。
突袭之后,血骑兵损失了十几名士兵,而至少有八十多个突厥狼骑兵射杀。只是,或许因为高坡那边铁浮屠的人已经损失太多了,指挥狼骑的千夫长派出一大半的狼骑朝李闲这边追了过来,他则带着一百多名狼骑继续往高坡上冲。突厥人追击血骑兵的队伍分成了两个梯队,最先追过来的二百多人已经接近山林,后面的队伍相隔在三百米之外。
“五人一个小队,各自找有利的地形!”
铁獠狼冲进树林后大声的吼道。
他一把拉住李闲的胳膊:“跟我一起,不许分开!”
李闲点了点头,跟在铁獠狼身后往林子深处跑去。朝求歌带着十余个血骑兵在树林边阻挡了一会儿,等李闲和铁獠狼已经进了林子后才一边放箭一边撤了进去。几十名血骑分成五人一组的小队,借助地形在密林中开始和突厥狼骑交战。
实事求是的说,这种山地密林作战突厥人很难适应。他们骑兵只要达到一定规模在草原上几乎立于不败之地,集团冲锋在平原上几乎很难找到对手。他们风一样掠过敌人的军阵,用羽箭和弯刀能将列阵的敌人一层一层的撕下来绞碎。他们最讨厌的就是下马步战,没了坐骑他们的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
而血骑兵虽然同样是骑兵,但并不抵触下马步战。这些年追随在达溪长儒身边,他们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战斗。当年离开弘化的时候,追随达溪长儒远走他乡一共有二百六十八名优秀的战士,数年来,在与草原人的战斗中有一大半已经埋骨他乡。但这剩下来的血骑兵,无一不是真正的精锐之士。
他们杀人的技巧无与伦比,而山林则给了他们掩护。
数量上的差距被密林和士兵的精锐程度拉近,进了密林的狼骑很难捕捉到那些灵活的身影。二百多名狼骑被十几个小队的血骑兵分散开,力量再一次被削弱。
李闲和铁獠狼攀上一棵大树,在茂密的枝叶掩映下藏住身形。李闲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看向不远处缓慢搜索过来十几名狼骑。他微微眯着眼,盯着那个走在队伍中间的突厥百夫长。他的嘴角上挂着冷酷的笑意,这笑意让人不寒而栗。他就好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猎豹,等待着猎物一步一步走近自己锋牙利爪的攻击范围。
嗖!
羽箭破空而出,半空中斩落了几片树叶。
飘洒的树叶在空中荡来荡去,就好像断翅的蝴蝶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羽箭精准的刺进了那个突厥狼骑百夫长的咽喉,一朵和那残蝶遥相呼应的血花在他脖子上绽放。当血花凋零的刹那,残蝶也无奈的落在小小血泊的旁边。中了箭的百夫长不甘的出几声嘶哑难听的声响,他费力的抬起手想将脖子上堵住了气管而让自己不能呼吸的羽箭抽出来,但他却只是徒劳的抬起手,尸体便软软的扑倒了下去。
铁獠狼射出的羽箭也放倒了一个狼骑,正中那人的心口。二十几米的距离对于他和李闲来说,射杀敌人简直易如反掌。
死了两个同伴之后,突厥人在第一时间并没有找到羽箭飞来的方向。所以他们注定了还要付出更惨烈的代价,李闲的连珠箭一支接着一支的射来,顷刻间便将三名狼骑兵射翻。而同时,铁獠狼也将两名狼骑兵永远的留在燕山上。
剩余的六七个狼骑兵终于找到了敌人藏身的所在,开始用弓箭反击。
李闲和铁獠狼顺着树干的另一侧滑了下去,然后滚入浓密的草丛中。射了一阵之后,突厥人不确定敌人是否中箭。他们抽出弯刀互相掩护着走向那棵大树。谁也没有看到,一头眼神冰冷的猎豹已经悄悄从草丛中迂回到了他们的身后。李闲缓缓的将背后的黑色直刀抽出,视线定格在最后面那个狼骑兵的后颈上。
他自己不知道,他原本清秀的面容此时有多可怕。
骤然跃出的少年,手里挥洒出一道黑色闪电。那刀光太冷冽,竟然让人错觉这一刻是不是冻结了时间。
直刀轻而易举的将那个狼骑兵的脖子斩断,不带着一滴血从脖子的另一侧切了出去。没有出一声呼喊,那狼骑兵的身子微微一窒,一颗大好头颅缓缓的跌落了下去。有人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回身去看时,正巧看到那个没了脑袋的同伴脖子里喷射出来的血雾。在血泉中,他隐约看到了一只露出了锋利獠牙的豹子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锋利的不是獠牙,而是那柄令人胆寒的黑色直刀。
李闲从血雾中冲出,一刀将一名狼骑兵的半边脑壳削掉。刀锋之利切开坚硬的头骨竟然好像切开一块豆腐般轻易,没了半边脸的狼骑兵甚至在恍惚间还看到了自己的一只眼和半张嘴离自己远去。一个人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左眼才能直视自己的右眼?
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掉在地上的半边脑壳上,血和脑浆把他的卷腻糊在一起,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被一小团白色浆糊样的东西堵住。
第二个人死亡后的下一秒,李闲的黑刀已经卸掉第三个狼骑兵连着手臂的半边肩膀。缺了半边身子的人啊的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的挣扎的样子就好像一只被揪掉了腿的肉-虫子。他呼喊着,巨大的恐惧让他的脸都变了形状。惊恐的视线中,那一道黑色闪电在他的脖子上划过。
李闲将黑刀向前平推,借助身体前冲的惯性将一名狼骑兵从小腹上面整齐的切开。那突厥人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小腹以上的上半身缓缓的掉了下去。血瀑布一样喷出来,将那杀人少年的脸涂抹的更加狰狞。被斩断了的躯壳中那些失去束缚的内脏一股脑流出来,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血泊中的肺叶上还在冒着血泡,一下一下的鼓起然后破裂。
从一侧想偷袭李闲的突厥人被铁獠狼一刀削飞了头颅,随即那具喷血的尸身被铁獠狼一脚踹飞了出去。没了脑袋喷着血的尸体横着飞出去,喷出来的血液迷住了另一个狼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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