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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仑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怎么才能保证莫迦对我忠心呢?”
“这种事恐怕难不住‘廷尉’吧?”
因为陈远提前派时琴去函阳送了信儿,所以他们一行人到达西黍之后,就碰到了吴虎派来的人,问陈远要调派多少人马?是让部队先过来跟他们接头,还是直接去涟州等着跟他们会合?陈远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先绕路去函阳,徐焕之表示没有异议,于是他们就往函阳郡附近的霖县去了。
到了霖县,晚上他们照例又分散开投宿。
陈远和云七一起吃过哺食之后便各自回房了。子时一过,云七便悄悄走出自己的房间,出了逆旅,直奔郊外。这时紧随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蔡绪手下的余凌。此人天赋异禀,视力和听力要远于常人,近了反而看不清,所以最善于盯梢。
云七进了霖县东边的一个小树林,他走到一片空地,然后从腰里拿出一截短短的竹管,放到唇下吹了起来,声音很像一种奇怪的鸟叫声。他吹了一会儿,就把竹管收起来了。然后他拿着剑,坐到了一棵树下。等了一会儿,树林里其它的地方也传来了那种像鸟叫的声音。云七站起来,又拿出竹管来吹。两边这么此起彼伏地吹了一会儿,一个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那人身材异常高大,余凌躲在一棵树后想看清那人的脸,可天太黑,他又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
那人走到云七跟前说:“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云七拉起那个人的手,用食指在他手心上写了什么。
那人说:“是。”
云七又在他手上写了什么。
那人问:“为什么?”
云七又写。余凌看在眼里这个气啊!以往这种情况,凡是被他盯上的人,只要是跟别人有了交流,双方说过的话他都能听个八九不离十,可今天偏偏碰上个不说话的。
云七写完,那个人又说:“这是丞相给我的任务。”
余凌心想:还好,起码知道是裴悫的人了。
这时云七从怀里掏出封信来,递给那个人,然后又在他手上写了什么。那人说:“我会让人转交给丞相的。”说完他抬头看了下天,月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这一看吓得余凌差点没叫出声儿来。那人长得面目狰狞,惨不忍睹,看样子是被破了相的。
那人说:“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云七看着他进了树林自己才转身开始往回走,余凌也赶紧往回跑。他抢先一步到了逆旅,冲进陈远房里,见蔡绪也在,他气喘吁吁地说:“蔡……蔡大哥,那小子……果然是去见了……裴悫的人。”
蔡绪一拍床沿儿,“你看!我就说他有问题,不能相信他嘛!”
陈远很冷静,“他们说什么了吗?”
余凌把那个毁了容的人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又说了信的事。
蔡绪一扭头看着陈远,“没错,云七肯定是裴悫派来的细作!之前都是苦肉计。”
陈远摇摇头,“不是还不知道云七都说了什么吗?”
“那还用想,当然说的是咱们的情况。”
“我不相信云七是那样的人。”
“大哥……”
“别说了,我相信他。”
“大哥……唉!”蔡绪气急败坏地又拍了下床,便带着余凌走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再次上路时,云七跟往常一样,骑着马默默地跟在陈远身后,陈远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蔡绪倒很想把云七绑了,问个清楚,可陈远不让,他也只能偷偷告诉余凌继续注意云七。
离函阳城不到百里的时候他们进了一条山道。快到辰时,他们正要准备朝食(早饭),突然从树林里冲出很多大鼻宽颌,穿着衽露(氐族的长袍)的氐人。陈远的人一向都是训练有素,他们立刻拿起身边的兵器,分成几部分,背对着背靠在一起,把徐焕之和陆长铭围在了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余凌就是个大远视眼。
赌注
陈远目测了一下:双方人数大体相当。但他不能确定树林里是不是还有氐人。陈远想:如果动起手来自己这边还要保护徐焕之和陆长铭,未必有胜算,而活跃在晋越边境的羌氐部落劫持汉人十之八九是为财。于是他说:“你们想要什么?”
对方没有人回答,陈远想:听不懂吗?羌人、氐人大都会说中原汉语啊?因为陈远在胡地呆过,所以会一些其它部落的胡语,他又用氐语问了一遍,“你们是哪个部落的?想要什么?”
这次不但依旧没有人回答,而且他们还缩小了包围圈。陈远急了,他先是眉头一皱,然后把枪杆朝地上使劲儿一撴,手直接滑到了枪杆底部,青铜枪头被震得“铮”地一声,接着他一个潜龙出水便一枪刺了出去。
两方交起手来,正打得胜负难分,忽然山路上传来了马蹄声。
顷刻之间公孙冶带着青衫军到了眼前,围攻陈远的氐人见势不妙,就迅速退回了树林,公孙冶立刻派出一队人马追了上去。
公孙冶翻身下马,走到陈远跟前一拱手,“大哥!”
陈远一把扶住他,“公铸休要多礼。你怎么知道这儿有埋伏?”
“是吴都尉让我来迎你们的。这附近一带最近经常有氐人劫掠来往百姓。但是……”公孙冶往树林的方向看了看,“一般不会有这么多人,而且也不会跟有武器的人动手。”
这时蔡绪走了过来,“二哥!”
“至末!”公孙冶使劲拍了一下蔡绪的肩膀。
陈远给公孙冶介绍了徐焕之和陆长铭,拱手长揖互拜了之后,公孙冶看着一直默默站在陈远身后的云七说:“这位公子也不曾见过。”
陈远一回身,云七走上前行礼。陈远说:“哦,新认识的一位江湖朋友,他言谈有些不便。”
公孙冶还了礼,说:“幸会!”
接着陈远他们吃过朝食就跟着公孙冶继续上路了,到了函阳城已至亥时,吴虎安排了酒宴在等他们。
大家见了面不免又先是一番介绍寒暄,然后吴虎跟徐焕之和陆长铭站到一处彼此开始嘘寒问暖。陈远、蔡绪、公孙冶和宁长互相又捶又打地笑闹了一阵,场面好不热闹。云七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边的人,想起了自己在伏虎门的日子。虽然平日里大家做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很少有碰面的机会,互相也不知道底细,但偶尔见了面也都会问问近况或说些玩笑。想到自己再也不可能回伏虎门了,今日的情境之下,云七倒是第一次觉得有些伤感。
入席的时候,吴虎把陈远让到了面东的案席(最尊)上,自己则坐到了面南的案席(次尊)。
陈远说:“我不在时都是吴都尉在主持大局,还是请都尉过来与远同坐吧?”
吴虎说:“那怎么行?尊卑礼数总还要有。将军还是叫下官为孟吧。”
“那为孟也休在再将军长将军短的,随了公铸他们,叫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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