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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站在案边和面,耀先坐在锅灶门前拉响风箱。如果心头不是压着山一样沉重的羞辱,他们也会像别人一样,回到自己的窑里在向晚黄昏的暮色里,在炊烟缭绕暖意融融的气氛里开开心心地说几句温存体贴的心里话,把劳动的困顿从身上提擞掉。但是他们没有那样的情绪,他们和常人不一样,他们的心早就在黄连苦水里浸泡的再没有了别的味道,除了苦味还是苦味。他们已不是在生活着,而只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对未来,他们再也不抱任何的期望,只是乞求着不要有更大的灾难降临到头上来。这就是他们的心境,灰败到无以复加的程度,那里还能说出来温存体贴的暖心话。窑里只有“叭哒叭哒”的风箱声。
新生今天没有随大拨人去翻地,而是驾着犁早早地到下河滩犁地去了。犁地的活是副队长李天喜派给他的,自从上次挨了乱人的毒打,天喜就有意想法另给新生派一样活,尽量不让他和大帮人在一起,不让他和许春娥郭土改他们在一起,年轻人性子硬,火气大,说不定那句话不对劲,再惹出事情。有了事情吃亏的总是新生,天喜不愿看到新生总是被人欺负。李天喜也和他父亲李丁民一样有同情心。
新生上次挨了打,一天都没歇,第二天就肿着脸又扛着翻地的钢锨从坡道上下来,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天喜另给他派了犁地的活儿。不在一块地里干活,看不见郭解放兄弟和许春娥等人的横眉冷对,也看不到父母受气时的可怜。眼不看心不烦,看不见这些新生心里也好受一些,也有了干劲,犁地的时候数他跑的欢势。别人慢慢悠悠扶着犁在地里走一趟,他甩着鞭杆就要在地里走一趟半。拉犁的骡马也像是和他使志气一样,粗大的鼻孔里喷吐着一股股粗气,甩着脖子上长长的鬃毛,用肥厚的肩胛扛挽起木犁夹板奋力向前,闪闪亮的犁铧引导着木犁深入土层,秋天的黄土就像水一样翻卷起来,湿润的泥土散出浓郁的芬芳。
把犁扎在地脚头的几个上了些岁数的人,看着新生那个虎势劲,都夸赞说:这小子将来能出息成一个好庄稼把式,只是可惜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人们在夸赞之余又为新生感到惋惜,这么劳干实数的年轻人要是出生在一个贫农家里,谁能另眼看待?
新生犁了一天地,下工扛着犁杖从河渠上往回走的时候,听从河渠上走过来的另一伙人说:他的父母又丢人现眼地让出了洋相,脊背后面让贴了字。新生稍稍平复了的心又一下激怒起来,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一伙可恶的家伙欺负他的父母。在新生心里至亲至爱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勤劳善良本分的人,他们已经遭受了那么多苦难和凌辱,为什么那些人还要无休无止地欺负他们呢?父母能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咽,他不能。年轻人刚愎自用的血气直往他脑子里冲。新生抡起手里的皮鞭向红骡子油光的脊背上狠狠地抽打下去,在下河滩犁地的时候他都没有下过这么狠的手。无缘无故挨了鞭子的红骡委屈地嘶叫一声,挣脱缰绳奋力地向前跑去。邪火攻心的新生肩膀上背扛着犁杖,手里狂舞着鞭子,就不顾一切地向前追去,好像前面奔跑着的不是和他搭伴辛辛苦苦拉了一天犁的红骡,而是欺负糟蹋他父母的郭解放许春娥之流,他恨不得追上去再狠狠地抽几十鞭子,把窝憋在肚子里的火气好好地出出。识途的红骡从沟口奔上来,就直接进了窑圈。当着饲养员李丁民大伯的面,他不能再随意地往红骡身上抽鞭子,他就在空旷的场子上甩几个响鞭,这才气狠狠地向崖口上走去。
走进窑门,在暮色黄昏里,新生看见站在案边和面的母亲和坐在锅灶门前拉风箱烧火的父亲正好都脊背对着窑门,在他们脊背上一如往常是一片平展展的自织土布,上面没有羞辱人的白麻纸黑字。新生松懈地出一口气,他以为又是有人和他逗闷子哩。
月儿没有回头就知道是儿子下工回来了,儿子咚咚响的脚步声离好远她就能听的出来,月儿没有回过头,却用只有母亲才会有的温柔的声音轻轻地说:“回来咧,等你爹把锅烧滚咱就下面。”月儿不管心里有多烦多苦,只要看见儿子,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即是还有痛苦,也会尽量地掩饰起来,她不想让儿子过早地跟上自己遭受磨难,不想让儿子过早地背负起沉重的十字架。
新生想帮着爹去烧火,但是爹稳稳地坐在锅灶门前不动,不给他腾让地方。和月儿一样,耀先对儿子也是百般的呵护,他总是觉得新生还是一棵嫩芽子,宁可自己苦点累点,也轻易不把家务撂给儿子。新生插不上手,就在炕沿上坐下。在炕沿上坐下,一扭脸他就看见叠放在炕角里的衣裳上粘贴着一片白麻麻的东西,再定睛细看,刚才抽打红骡时的血气就又冲上了头,“狗地主”他看清楚白麻纸上潦潦草草写着的三个字,血气冲头的新生,不由分说地就呀呀地叫起来,就扑上炕把母亲叠放平整的衣裳提拽起来,哗哗两下就把羞辱人的白麻纸撕扯下来,他恨死了往爹妈脊背上贴字的人,要是有复仇的机会,他会把他们的脖子拧断。
新生把撕扯下来的白麻纸撕个粉碎,也解不了心头的忿恨,他再要去提抓另一件衣裳时,耀先突然从锅灶门前跳蹿起来,一把抢过衣裳,随着一个脆脆的耳巴子就搧在新生脸上,接着就狠声地骂道:“你这个挨了打不记痛的祸害,啥你都敢动,有本事再到外面逞英雄去。”这是十八年来耀先第一次动手打儿子,也是十八年来第一次狠声骂儿子。实在是出于无奈,他清楚地知道新生气狠狠地把粘贴到自己衣裳上的白麻纸撕扯下来表明的是对那些人的刻骨的仇恨,表明的是对爹妈至诚至热的爱。但傻孩子呀,你这样不计后果的冲动,正是对你至爱爹妈的伤害。试想一下,明天郭解放许春娥看见他们脊背上只背了一天的白麻纸就不见了踪影,他们就会更加变本加利,用更离奇的手段,更恨毒的心肠来整治他们。
月儿粘着两手面,也从案边跑过来,哀求着说:“好娃,你可再不敢给咱惹事情了。背字就背字吧,又把爹妈压不死,咱何必和他们生这闲气。明早上他们要是看见你爹你妈脊背上的字没了,还不定又要咋得欺负咱呢。”
新生重重地挨了父亲一巴掌,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烧疼,他先是不解地看着一脸震怒的爹,再听妈这样凄惨恓惶地一说。伤心的泪就从眼眶里汩汩不断地流涌出来,一扭脸跑到隔壁偏窑里去了。
幸亏耀先小时候也上过几年学,会写几个字,不然新生就真的给他们惹下祸事了。耀先摸黑下到学校从皇甫老师那里要了一张给学生画仿写字的白麻纸,借了笔墨,回到崖口上模仿着原来的字样,重在白麻纸上写上那三个字,然后再打了糨糊,把写好字的白麻纸贴到衣裳上。多老实胆小的人呀,明明知道脊背后面背字是对自己极大的侮辱和伤害,却还要自己再写好再亲自往上贴,对谁来说这都是不可想象的艰难事情。
耀先月儿脊背上背着字,背着羞辱,默不做声地在地里干活。干活的同时还得小心地保护着脊背上的字,小心地保护着这种羞辱。脊背上的字要是那一天不小心掉了,就会遭受到妇女队长严惩不贷的处治。许春娥的话听到别人耳朵里屁都不顶,卧马沟有几个人把郭晋平一家人往眼睛里拾掇,但许春娥的话在耀先月儿耳朵里却有着圣旨一样的效力,他们一点都不敢违抗,他们已经领教过许春娥的厉害,现在的许春娥比过去的郭安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耀先月儿脊背上背着字正在地里干活,天上突然飞起雨丝,别人都放了羊一样,顶着草帽往回跑。耀先月儿却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扣盖在脊背上,不让随风乱飞的雨丝浇淋到写了字的麻纸上。麻纸是万万不能见水的,一见水麻纸就糊糊麻麻地成一堆糨子了。秋天的冷雨是很有凉意的,为了能护往贴在脊背上的麻纸,耀先干脆把夹袄脱下来,抱在胸前,几乎光着脊背跑回崖口。月儿也是把贴了字的夹袄脱下来抱在胸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衫冒着凄风冷雨跑上崖口。两个人的脊背都让冷雨浇透了,但是护在胸前的厚夹袄却干酥酥的,上面粘贴着的白麻纸也是干燥平展的。
回到崖口,耀先还没有来得及把身上的湿衣裳脱下,倒先大张着嘴响响地打了两个喷嚏。再不用多问,耀先让这秋天的冷雨淋感冒了。本来他是感冒不了的,身上有一件厚夹袄雨就淋不透,但是为了保护往那张该死的羞辱人的破麻纸,他把厚夹袄脱下来抱在胸前,却让冷雨浇透了身体。月儿浑身打着哆嗦,把湿衣裳换掉,顾不得擦洗,先赶紧坐在锅灶门前给耀先烧起酸汤。他们请不起医用不起药,他们淋雨感冒了只有烧一碗热酸汤来驱寒取热。不要忘了,他们硬硬朗朗的二叔就是让这样的一场冷雨淋的上了黄泉路的。月儿烧了半锅酸汤,硬让耀先喝了几碗,他凉透的身子才慢慢地有了热气。
终于算是把麦子种下去了。今年卧马沟的麦子种的比往年整整晚了一个节期,以往吴根才当队长的时候一到了收秋种麦,他把社员们逼的和贼似的,天不明上工的钟声就急急促促地敲响了,天麻麻黑了快看不见人脸了,他才喊一声下工。每年都是在白露前后把上下河滩的几百亩麦子种下去。“白露种高山,寒露种平川。”“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这样的农谚俗语是老先人千百年经验的总结,不能不听。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过了节期种下去的麦子长出来不分孽,独苗儿的麦子来年怎能获得丰收。地里打不下粮食,社员们吃啥?吴根才当队长的时候牢牢记住的就是个这,民以食为天嘛。现在吴根才不在了,但卧马沟的当家人还是上房院里的主人,是吴根才招进门来的养老女婿郭解放。
年轻的郭解放不信这个邪,什么老先人的农谚古训,统统的靠边站。抓革命,促生产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他才不管老先人的古训,才不管农活忙不忙,田间地头的批判会是不能停的,卧马沟现在是公社树立起来的一面旗帜,抓革命的模范标兵村飘扬起来的旗帜说啥也不能倒下。所以在郭解放领导下的卧马沟就把麦子种的晚了一个节期,白露过了,寒露到了,才沥沥拉拉地把麦子种完。等最后一耧麦子摇种下去,上河滩地里就长了白毛似地有了一层白霜。
在一片白霜里播种下去的麦子明年会长成个啥样?种了一辈子庄稼的人们都忧心起来。但是郭解放,许春娥这几个年轻的村干部一点也不揪心忧虑,他们顾不上想这些,他们想的是抓革命的大事。麦子种完有了霜冻,也就是进入冬天了。农民们半年辛苦半年闲,到了冬天地冻三尺,啥也不能干,就只有歇。郭解放许春娥不让劳累了一年的社员歇冬,蒸蒸日上的壮丽辉煌的革命事情是干出来的,不是歇出来的,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出来的。郭解放和许春娥把卧马沟的社员引进后沟,要在这里摆开一个农业学大寨的主战场,要像大寨人三战虎头山七斗狼窝掌一样,要让这沉寂千年的后沟有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已经想好了,把后沟两面山坡上的林木砍伐掉,然后在两面山坡上开出海绵一样的层层梯田。
一时间后沟两面山坡上刀斧飞舞,短短几天时间,后沟两面坡上生长了几百年的茂密林木就被砍伐个精光,就像蓄着长的美丽少女被揪住剃了光头一样,后沟一下就改变了面貌。没有了树木的遮掩,光秃秃的山坡上裸露出来的是一片白花花的石头。砍伐倒树木之后,人们才痛心地现两面山坡上尽是连山大石头,几乎找不到一捧种庄稼的黄土。满山满坡尽是牛身马背一样的连山巨石,树能在石头缝里长起来,庄稼可就不能在石头缝里长,庄稼只能在绵软的土地里长。一面漆树坡上千上万的林木被乱刀乱斧砍伐倒了,卧马沟无论是谁再想上漆树坡割漆都不可能了,漆树坡成了石头坡。
真让人可惜,一坡树砍完了,却没有营造出一寸海绵田。营造出来的全是罪孽。吴换朝老人站在不再清澈变的混浊不堪的笸箩潭边,看着横七竖八被砍倒的漆树,看着那一坡裸露出来的连山大石头,痛心疾气的连垂吊在下巴下的一撮子山羊胡都颤抖起来,老人朝着坡上破口大骂起来:“造下孽咧,卧马沟养下一窝子败家子,养下一窝子撂业贼。”
就因为这一声骂,现场批判会就在笸箩潭边召开。郭解放许春娥毫不客气地把一顶反对农业学大寨的帽子扣在长了胡子的老人头上。
毁了两坡林木,没有造出一寸海绵田的郭解放许春娥,不深刻地反省自己,却挥舞着革命的大捧,寻找着别人的问题,把批判会开了一场又一场。
天黑后,皂角树上的铁钟又敲响了。人们本来以为今黑夜能睡一个安稳觉,后晌是才开过批判斗争大会的,把地主的儿子揪出去又狠狠地批了一通。谁想到天一黑,皂角树上的铁钟又快被敲烂了似的响起来,不知道谁今黑夜又要丢人现眼了,社员们听到种声一个个身上裹了黑棉袄,缩着脖子,充袖着手从坡道上下来,往官窑里涌。人们早就疲塌了,麻木了,他们关心的不再是会议的内容,斗来斗去卧马沟就这两毛裢人,说来说去卧马沟就那几桩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能斗出个啥?能说出个啥?倒是下来开半夜会能记下几分不出力的工分。卧马沟的一个工,年底虽只能破一毛零几少得实在是可怜,但积少成多,挣一个总比丢一个强。坐在官窑里开会,又不是顶风冒雪在地里干活,为啥不来?不到官窑开会,在马房窑里坐半夜没人给记工分,还是来开会值得的,开会能挣下工分,还能看了热闹。
钟声一响,让崖口上的耀先月儿的心又提悬起来,只要是队里开会,他们就少不了要挨批挨斗。有时候虽然批斗的主角不是他们,但他们也得上去陪斩,反正每次是少不了他们的。后晌间已经开过他们的一场批判会了,黑夜又要开,这没完没了的要到啥时候呀。已经摇起纺棉花车的月儿,听到钟声脸色就难看起来,心也紧张的往一堆揪。耀先就显得麻木多了,上过无数次的批判会,早不在乎这张脸皮了。他把旱烟锅里没有燃尽的半袋烟丝磕在炕围眼墙上,哀叹着对月儿说:“收了车子走吧,别去迟了再惹出另外的事情。”上会挨批挨斗对耀先已经是家常便饭,现在他时时刻刻都有上会挨批斗的准备。
耀先月儿出了窑门喊上正在偏窑里干木匠活的儿子,一起向地狱般的官窑走去。是的,在耀先月儿,在新生的心目里,官窑就是他们的地狱,每进一次官窑他们都有可能要受一次侮辱。
身上披了黑棉袄的新生在父母前面走了,年轻人,总是比上了些年岁的人麻利一些。耀先月儿厮跟着进了官窑,里面已经亮起灯坐满人。他们不敢往里面挤,就凑合着在窑门口圪蹴下。挤到里面去麻烦,会议一开始,还得往前面来站。圪蹴在窑门口上,批判会一开始就省得再往前面走,站起来就成。耀先月儿畏畏缩缩地在窑门口上刚圪蹴下。坐在炕沿上的许春娥就尖着嗓子叫骂起来:“滚到窑根里去,别站在门上碍事。”耀先月儿赶紧站起来往窑根里挤,虽然挨了许春娥一句骂,但心里却多少有些高兴。许春娥嫌他们堵在窑门口上碍事,让往里站,这就说明今黑夜开的不是批判斗争会。往常开批判斗争会,挨批斗的人都是站在窑门口上的。
窑里的社员也从许春娥的话里听出味道,都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都不要乱说话了,开始开会,开会啦。”人们到的差不多了,许春娥就喊叫着要开会。许春娥真是一个能事的女人,按说一个妇女队长啥事都挨不上她说,可她偏偏就好出头管事往前站,把自己往能里显。也该着她这样,郭解放当上一把手,就需要这样的好帮手,她不帮还有谁帮呀?政治队长李元喜被叫去搞清财,一走半年多,即是在家他也不会和郭解放摽的这么紧;副队长李天喜倒是在,他和郭解放还是亲亲的裢襟挑担,就是因为他们是裢襟挑担才闹下意见有了别扭。他们的意见别扭是因为埋老丈人吴根才而闹下的,天喜和桃花是想让辛苦劳累一辈子的爹把那口推了生漆的柏木棺材带走,但郭解放在他老子的唆使下,暗中作手脚,硬是把那口棺材留下来。就是从那时候起两个人心里有了别扭,搭班子也就不贴火了。生产上的事,天喜还出头管一管,开会学习这一类的事他连问都不问一声;郭土改是郭解放的亲弟弟,但他只是一个民兵队长,算不上是个正经干部,挨不上他说话。这就只有让许春娥露脸了,许春娥也好出头,她愿意为郭解放效力。
许春娥喊两声,官窑里一片乱嗡嗡的声音就消退下去,人们都翘等着想知道今黑夜要开的是什么会,和自己的切身利益能不能有关系。有关系就悄声静气地好好听,没关系就全当是在马房窑里侃闲传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世道这么乱还是少说话为妙。
官窑里肃静下来,盘腿坐在炕上的郭解放响响地清咳一下嗓子,开始说话了:“社员同志们,黑夜这个会其实内空很简单,半后晌的时候公社送来通知,大沟河水库又开工上马了,这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我们要坚决支持。公社给咱们卧马沟分下来一个民工指标,开会就是商量这事情。”郭解放的话音没落,官窑里就像是飞撞进一万只绿头苍蝇,立马就乱起一片嗡嗡声。对大沟河水库中条山上的每一个人都清楚,那是五八年大跃进时期开工上马的项目,后来因为不断有死人的事故生,被迫停了下来。想不到搁置十年的半拉子工程又要开工上马,那死人的事故还能少了吗?成天蹦山放炮的能不死人?五八年人们就听虎堆白着脸说过,开山炮一响能把人炸飞,马桥村的张小河就是在大沟河水库被炸的连个指甲盖都没捡回来。那种地方谁愿意去?倒贴多少钱都不能去,谁和自己的命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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