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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满屯被慑服住了,因为粮食死人的事他也听人说过。郭满屯木桩一样栽在场上不会动了。坡道上确实是有人下来。郭安屯看一下坡道上往下走的人影,再对他大哥说:“这毛裢麦子你不要管,库里的亏欠等麦子割倒我想法给你补上就是。”说完就甩着手走了。
坡道上下来的人是饲养员吴换朝。吴换朝拐进场里往窑圈里走时看见木桩子一样栽在场上的郭满屯,就开玩笑地问:“咋,又下来摸你的锁头来咧,没事。大天白日的遍地是人,放你的心吧,现在虽是困难时期,但咱卧马沟不出贼娃子。”吴换朝嘻嘻哈哈说着话就走进窑圈,招呼他的骡马牲口去了。吴换朝是个粗心人,他没有看出郭满屯脸上的表情与以往不一样。尤其是他顺口说出卧马沟不出贼娃子的话时郭满屯的脸就变的更煞白难看,吴换朝啥时候注意过这个委委琐琐的老实人脸上的表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吴换朝一说出贼娃子的话,郭满屯的心就慌乱地跳动起来,好像他们兄弟刚才的事情已经让他看见了一样……
整整一天,郭满屯的心都慌慌乱乱的没有平静下来。整整一天,郭满屯啥也没有干,啥也不能干。整整一天,他失了魂似的尽在库房门前的场子上来回转。他不敢离开呀,他生怕有人冷不丁地钻进麦秸积旮旯现了那一毛裢麦子,那可就惹下天大的事情了。就是怕让人现了,他才不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那毛裢麦子再背扛回库房,要是在往库房里背扛的过程中让人看见,也就顶是把事情败露出去了。
那藏埋在麦秸积旮旯里的麦子就像是一颗一触即爆的毒气炸弹,老实胆小的郭满屯那敢去触摸,那敢去搬动。他只能心慌意乱地在场子上来回踅转,像热鏊子上的蚂蚁,像陷坑里的山羊。
后晌间起风了。春天里的山风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在天地间抖弄着威风。在这寒气逼人的山风里,郭满屯委缩着脖子悄没声息地躲坐在场子边斜坡上的一丛瘦削的荆棘灌木里,眼睛死死地盯在麦秸积旮旯,他生怕一阵风恶作剧似的刮过去把盖压在毛裢布袋上的麦秸草卷刮走,把那件不能见人的丑事暴露出来。每有一阵山风从崖口上卷刮下来,就让他心惊胆战好一阵,他的心就像是被山风卷刮到半天空中的一片败叶一根枯草,没着没落的。
郭满屯一直揪心扯肺地等到天黑,等到他的政治队长兄弟猫弯着腰身在黑沉沉的夜色里把那一毛裢粮食背走,他才觉得浑身一阵阵的冷,是冷到骨头里去的那种让人不能忍受的冰冷。
郭安屯一家喜欢的有了填饱肚子的粮食,郭满屯却屈倦在炕上烧烫的不省了人事。
可怜老实胆小的郭满屯在这种时候又碰上这样的事情,心里是又急又气又怕,再吹了一后晌冷山风,回到窑里就一头栽倒在炕上。把老婆吓的一声挨一声地喊叫儿子庆合,“庆合庆合,你马快过来,看你爹这是咋咧。”
庆合是郭满屯的独生儿子,十六七岁了,个头长的不高,也是和他爹一样的老实人。他应着母亲的喊声跑过来,站在炕沿边看着父亲滚在炕上痛苦地呻吟抽搐却丝毫没有办法。山沟沟里能有什么办法,整个卧马沟村别说是医生,就是连解热去痛的一片小药片都没有。山里人的命不值钱,身上有了病就靠自己扛,扛住就扛住,扛不住就扛不住,谁进过医院看过医生,就是想进医院想找医生那里有呀。
庆合有足够的孝心,但是他没有办法代替父亲生病,他没有办法减轻父亲身上的病痛和苦难。他只能在父亲身上加盖一条厚厚的棉被,再就是烧一锅热汤让父亲喝。
庆合和母亲围着父亲炕上炕下忙碌了一夜,天明后郭满屯并没有让焦虑的母子悠长地出上一口气,相反他闹腾的更加厉害,额头像一块碳火似的滚烫烧手,紧闭的两只眼睛偶闪一下,露出的却是一片垂死吓人的呆滞的死光,干裂的嘴唇是张开的,但里面的牙齿却紧紧咬合在一起,灌不进一点汤水。
庆合妈坐在炕沿边上擦抹起眼泪,可怜的女人跟上这个老实胆小的男人还没享过一天福,还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他倒滚在炕上病成这般模样。庆合妈没享过福,也没见过世面。她只以为男人不行咧,害下瞎瞎病咧。她擦抹着红肿起来的眼睛对儿子说:“庆合,把你二叔叫过来,你爹的病恐怕不好。”
庆合走进郭安屯的场院也正是吃早饭的时候。郭安屯一家正围坐在锅台边的桌子旁吃烫面烙饼呢。郭安屯把那毛裢布袋麦子背回来,换一条毛裢就又背着上了水磨房。
水磨房的钥匙是由吴根才掌管着,他听郭安屯说要到水磨上磨面,心里就的些嘀咕,但因为是定了亲的儿女亲家,他就没多想,也没多问,从炕墙窑窝里摸出钥匙就要往水磨房里去。郭安屯慌忙挡住,因为背到水磨房去的麦子是这样一个来历,他不想让亲家跟着去,亲家看见那一毛裢圆鼓鼓的麦子咋说呀。在这样的时候谁见了麦子不眼馋,于是他就咧着嘴,笑呵呵地说:“伙计,黑灯瞎火的,你也是干了一天重活,就不麻烦你去水磨房了,把水磨房的钥匙给我,就一点点陈麦,扫瓮底扫出来的,在水磨上转两圈就完咧,回头我把钥匙给你送过来就是了。”
要搁在旁人身上,吴根才不一定放心,这架水磨是卧马沟生产队最大的家当,全村三十几户的粮食全靠它磨。但对郭安屯他是放心的,他们是儿女亲家不说,他还是政治队长,对水磨也挺在行。再有就是那次郭安屯捏着明晃晃的手电把他和月儿在水磨房里照住,他心里疙疙瘩瘩的总不好意思在水磨房里再和他独处,就把钥匙给了郭安屯。
郭安屯和彩兰在水磨上忙乎了半夜,把那一毛裢麦子全磨完,回到家都等不及酵起面,就急的烙起烫面饼。一家人正围着饭桌争抢着吃热热的烫面烙饼。庆合突然推门进来,郭安屯先是心里一惊,庆合的脸色不对,眼睛红红的嘴角颤颤的。他以为老实的大哥把事情说给他的儿子了,庆合是上门讨公道说理来了。郭安屯虽是叔叔是长辈,又是政治队长,但他的底是软的心是虚的,他毕竟是做下亏心害理的事情了。他手里捏着半张刚出锅鏊的烫面饼,木偶似地停顿在那里,不知道往嘴里送,也不知道客气地问侄儿一声。只是呆愣地看着推门进来的庆合,在这短瞬的一刻时间里他心虚气短的几乎没有了思惟。
“二叔,”庆合凄惨惨地喊一声,红红的眼里就哗哗地滚落出两行泪。郭安屯和彩兰惊慌地对视一下,不敢冒然说话,他们不知道侄儿接下来会说啥。“二叔,我爹难过的滚在炕上起不来,恐怕害的病不好,我妈叫你赶紧过去。”庆合和他爹一样老实,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二叔一家在这么困难的时候还能从从容容地吃上白白的烫面饼,更没有注意到二叔那黑黝黝的脸上瞬息变化的表情,只是传话筒一样把母亲的话传过来。
郭安屯又是一惊,旋即就冷镇下来,他知道他大哥向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肚子里能闷得住事,嘴更像是没据开口的生葫芦严实的很。兄弟间的事他是不会说出去的。没了这方面的担心,他马上又觉得有些奇怪,昨天还好好的给他开了窑库门,一眨眼今天庆合就哭哭啼啼地来说他害下不好的病,有这么严重吗?“你爹是咋了吗?”郭安屯疑惑不相信地站起来,跟着庆合走了。
郭安屯来到跟前的时候,郭满屯麻花一样地扭曲在炕上,烧烫糊涂的都睁不开眼让不准人了。郭安屯的心忽悠一下就提悬起来,这毕竟是他的亲哥,他扭过头满脸急切地问庆合妈道:“大嫂,这是咋弄的,夜个后晌不是还好好的和我在一起,咋睡一黑夜就成了个这?”
庆合妈深重地叹息一声说:“夜个天一黑进门就跌倒在炕上起不来,原以为歇上一黑夜就没事咧,谁知天明后更重了,这可咋办呀?”
郭安屯扬起脸看着被蒸馍做饭的烟火熏燎的乌黑的窑顶,现在他就明白他哥害下的是啥病了,就害在那一毛裢粮食上。
看着扭曲在炕上的父亲是那样的痛苦难受,连二叔到了跟前都认不出来了,庆合就含着两行泪,低声怯怯地问郭安屯道:“二叔,你说咋办呀?”是呀,咋办呀?满窑里的人除了滚在炕上昏昏噩噩烧的睁不开眼的郭满屯,所有的人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在郭安屯脸上。
窑里这时站了不少人,门前门后的乡亲邻居听到信都带着极大的同情赶过来。只有同情是不顶用的,同情治不了病,救不了命。人们都看着郭安屯,在这个结骨眼上也只有郭安屯才能拿杆作主,郭满屯要死了一样滚在炕上,庆合还只是个孩子,庆合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现在他不作主谁作主?
在缺医少药闭塞落后的山沟沟里,人们是不敢害病的,一旦有了病就只有用身体硬扛,他们看不起病,也没有条件看病,山里的许多人,尤其是一些老人就是因为没条件出去看病,就白白地丢失了性命。老实勤奋一辈子还没有享过一天福的郭满屯在这个时候却得了一场这样的病,在这困难时期人们连肚子都吃不饱,他的病能得到救治吗?人们期待着郭安屯能说出一句话,他是卧马沟的政治队长,他更是郭满屯的亲兄弟,他有这份责任。
“走,赶快往公社医院送,不能滚在炕上等死。”郭安屯终于没有辜负兄嫂侄儿和乡亲们的期望,他喊一声往公社医院送,就亲自推起独轮车把高烧中昏噩不醒的郭满屯往下马河公社医院送去。
全卧马沟村这时候连一架胶皮轱辘车都没有,郭安屯只好找来一架老式的木轱辘独轮车,上面横放一张门板,把病人抬上去,由几个人在边上护着,一起往下马河去了。
吴根才听说这事,从上房院跑出来的时候,郭安屯他们已经推着独轮车下了河滩走的好远了。吴根才对郭安屯办的这件事感到由衷的高兴。皂角树下站立着不少人,也都说起郭安屯这事办的好。多少年来,郭满屯是卧马沟第一个往公社医院送的人,并且还是在这样的困难时期,人们怎么能不说郭安屯几句好话。
郭满屯得的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急火攻心又受了风寒高烧把人烧糊涂了。公社医院的邢医生是学校毕业出来的新派医生和那些坐堂接诊的老中医不一样,他把听诊器放在郭满屯的胸口上细细地听了听,再抽出夹在郭满屯胳肘窝里的温度表看看,就镇定自若地处置起来。
邢医生还是公社医院的院长,他医术好,医德也好,在下马河一带挺有声望,经他手救治好的病人给他送来的锦旗牌匾挂满了医院的一面墙。郭安屯常到公社开会和邢医生也挺惯熟的,他跟在邢医生身后款款地问:“邢医生,你说我哥他要紧不要紧。”
邢医生吩咐护士把配好的葡萄糖液体给郭满屯扎上,然后才回答郭安屯说:“得的是重感冒,倒是不太要紧,不过也挺严重的,人都烧糊涂了,你们送来的也及时,先输几瓶液观察观察再说。让病人家属去办住院手续吧。”
邢医生刚开始说这几句话时,郭安屯感到一阵欣慰,大哥的病不要紧,只是一个重感冒,他粗粗地出一口气。接下来邢医生说到办住院手续时,郭安屯又焦虑不安做难愁地嘬起腮帮子。办住院手续,说俗了就是让交钱。他口袋里啥时候装过钱,那个农民口袋里能有钱。山里种地做庄稼的农民不能和外面干事的人比,干事的人月月钱领工资,月月都在一个麦儿黄。农民一年只有一次麦儿黄,年底分红分到手里的那点钱,还不及干事的人一个月的工资多。农民手里即是有两个钱也是用纸包了又包,用布裹了又裹,箱子里压,柜子里藏,谁肯往身上口袋里装。郭安屯更是个欠款户,他孩子多拖累大,一年干到头折扣过口粮款,他一分钱也分不下。他口袋里从来不记的啥时候装过钱,要他的钱有时候比要他的命还让他感到难堪。郭安屯知道护送父亲过来的庆合口袋里也是一个蹦子儿没有,另外几个护送来的年轻人也是一分钱没有。
郭安屯把簸箕一样的两只空空的大手向邢医生摊开,这是最最无奈的一个动作。这样的动作邢医生见的多了,四十里马沟下来看病的许多农民常是这样向他摊开双手,表现出一脸无奈。这是公家的医院,不是私人的买卖。私人的买卖可以砍杀价钱,也可以看人情佘账。公家的医院有一套完整的制度,是谁也不能破坏的。邢医生想不到经常在公社大门里进进出出的卧马沟村的政治队长,也像山里其他农民一样身上掏不出钱。他冷静的和刚才给郭满屯听诊处置一样,坐在门诊室的椅子上,冷冷地说:“这是医院的规章制度,谁都没有权力违背,再说现在是国家困难时期,药品比粮食还要紧缺。你要是不办手续交钱,我就没办法给病人看病。”邢医生说完也向郭安屯摊开了两只手,并且还有意抖抖双肩,像外国电影里的人物一样风趣而无奈。
“邢医生,这是我哥。”焦虑急迫的郭安屯哀求着说。“我知道是你哥,就是我哥来了,也得交钱办手续。”邢医生也回说一句。郭安屯觉得邢医生穿上白大褂后就变了样,变的和原来不一样了,变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了。平常他们也是常见面说话的,郭安屯是政治队长隔三差五的要到公社来开会。公社大院和公社医院就隔着一堵墙,医院里人少,没起灶,几个医生都在公社灶上开伙。郭安屯下来开会办事少不了也要在公社灶上吃几顿饭,和邢医生碰的面多了也就熟悉了,他想不到往常那个恭敬谦和的邢医生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一个冷脸人。
穿上白大褂和不穿白大褂的邢医生一模似样,还是那个人。他脸冷冷地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是还让护士把药瓶子给郭满屯吊上了吗。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不过这些话他不能说。院长的责任,院里的制度他不能违背。邢医生看出郭安屯脸上的不悦,他也理解郭安屯的心情。山里的农民碰上这样的事,都是个这表情,急迫、焦虑、恳切还有不可理喻的愤懑。邢医生冷冷的脸上有了淡淡的微笑,他再说:“老郭队长,话是这么说,当然病还是要给看的。你和公社里的人都挺熟的,过去找他们谁借上三十五十,我这里就能转过脖子了。”
这就是商量的意思,这意思郭安屯就能接受,他毕竟当了这么些年村干部,对场面上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他就扭身出去,到公社找人借钱去了。
满公社大院里还不到十个人,那时候的公社机关精精干干的还没有恶性膨胀起来。上至公社书记,下到秘书干事,郭安屯和他们都熟。但他和公社副主任韩同生的关系最好,他们的关系真的不一般,从土改开始到现在他们就一直没有断过来往。
郭安屯进了公社大院就直接往韩同生的办公室里奔。那时候的公社干部和后来的干部不一样。那时候的干部住在机关吃在机关,全天二十四小时办公,啥时候找啥时候在。后来的乡镇干部就不是这样,后来的乡镇干部都把家安在县城里,骑着摩托车上班,来的晚走的早,机关常不见一个人影儿,农民们要想办个事情得把粗腿跑细,细腿跑断。
韩同生没有听郭安屯把话说完,就站起身,他身上也马上掏不出钱来,那是一个贫困的年代,谁身上的钱都紧。韩同生身上掏不出钱,但是他能想出办法。郭安屯是谁?郭安屯是他最知根知底的朋友,现在朋友的哥哥害病求到门上来了,他能不管,能不给想想办法。朋友的哥也就是自己的哥。“走,到医院去,交钱不交钱先看病是主要的,最后短不下他的钱就是。”
邢医生没想到郭安屯能把公社副主任搬请过来,没想到韩主任也掏不出钱。公社副主任都来了,他不能不给个面子,但医院的规章制度又不能破坏。最后邢医生只好自己先掏五十块钱替病人垫上。邢医生好心垫负的这五十块钱最后就没有收要回来,像银行里的一笔呆账永远地挂在那里了。
交钱办手续安顿好后,韩同生就走了。从卧马沟一路护送来的几个年轻人也推着独轮车返身回去了。病房里就剩下郭安屯和庆合叔侄俩守在郭满屯身边。简陋的病房里没有摆床,而是盘着一条土炕,病人就躺在炕上。一张床对乡下卫生院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物品。炕上铺着一叶席,护士给抱来一条油腻脏黑的都快分辩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被子,输液的瓶子就挂在墙上的钉子上。病房里再没有别的病人,种庄稼的农民身上有了病谁肯来住院,谁又能住的起,除非像郭满屯这样不省人事糊里糊涂地被亲友们拉送进来。要是郭满屯的神志是清醒的,那他也不会同意住医院,和所有的农民一样,他舍不得钱,也没有钱。糊涂了就由不得他了。
打上吊针后郭满屯还没有苏醒过来,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已不再像前先那样痛苦,嘴里的呻吟也少了,身子也不麻花一样地扭动了。
郭安屯和庆合把护士送过来的那条油腻腻脏兮兮的被子轻轻地盖在郭满屯身上,这时郭满屯的身体又翻动一下。庆合赶紧把父亲扎针的那条胳膊抓住,怕跑了针。郭安屯则在大哥身体扭动中听到细细微微的另外的响声,不是窸窸窣窣布衣棉被磨擦出来的声音,这细微轻小的声音是金属磨碰到一起时出来的,这声音让郭安屯一阵怦怦心跳。他想起昨天在窑库门口大哥从裤腰上解下钥匙时出来的一串声音。这细细微微的声音就是拴在郭满屯腰里的那串钥匙随着他扭动的身体出来的,郭安屯的心静不下来了,但他表面上还是冷静的。
倒挂在墙上的输液药瓶里不时冒一串气泡,药水在输液管里一滴一滴有节奏地向下滴哒着。郭满屯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和半条扎着输液针头的胳膊,眼睛闭的紧紧地,显然昏昏噩噩的还没清醒。庆合坐在病人的另一侧,熬的通红的眼睛不时地要合闭一下,上下眼皮子每磕碰一下,他的身体就要跟着晃动一下。“庆合,你也滚到炕上歇一会吧,看把你熬乏成啥样了,磕睡打盹的。这阵子没事,我招呼着。”郭安屯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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