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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2页)

半夜敲门把马桂花吓了一跳,听出是郭安屯的声音后,马桂花就有些气,也有些喜。气的是这么晚了他还来,喜的也是这么晚了他还能来。马桂花赤条精光地从暖被窝里钻出来,下炕抽开窑门上的闩子。翻墙进了院子的郭安屯早就站在窑门口了,门闩在里面一响,他就在外面推开了门。一阵冷风进来把赤身裸体的马桂花吹的打了一个寒战。现在春寒料峭,又是半夜三更外面是很冷的。闪身进来的郭安屯反手把窑门带上,看见马桂花亮着白白的光身子立在炕沿下,但是他没动,毕竟不是猛浪少年了,郭安屯没有张开双臂把这个光身子女人拥进怀里,他怕自己身上的凉气冰着她的暖身子,就悄声说:“快上炕钻被窝里,我一身凉气,暖暖再说。”马桂花有几分不情愿地翘腿上炕又钻进被窝,等郭安屯也钻进来时,她却撅嘴堵气转给他一个冷脊背。郭安屯嘿嘿笑着搬她的肩膀,她也没有转过脸。他就把手伸下去在她光溜溜的尻蛋子上来来回回地揉摸起来。光身子女人最好哄,只要在那些隐秘敏感的地方耐心地揉摸上一阵,她就自然转身给脸了,女人都是个这。

郭安屯的大手在马桂花肥白的光尻蛋子上揉摸一阵,就蛇一样向她腿根里游去,游移着的手掌就明显地感觉到她松驰的肌肤痉挛般地抽缩起来,嘴里也嘤嘤地有了声音。他就猛一用力把她的身体搬平骑压上去。马桂花果真撩起两条胳膊揽抱住他的腰,两个人就狂风暴雨山摇地动地干起事来……待风平浪静雨过天晴,马桂花才举起软绵绵的拳头在郭安屯毛茸茸的胸脯上捶捣几下,娇情地嗔怨道:“我还以为一过年把你给过正经了,再不到偏坡上来了。”

郭安屯嘿嘿笑着把马桂花的光身子在怀里搂抱的更紧,调侃地说:“再正经的男人钻进被窝都不正经,再不正经的男人站在会议的台子上都能扳着脸装出正经来。”

两个人滚在被窝里零零碎碎说一会闲话,郭安屯才转过话题说正事,“桂花,我给你说件正经事。”

“你就不是正经人,哪里来的正经事。”马桂花说着豁开被子赤条精光地站在炕上,郭安屯猛猛吓一跳,不知道这个女人又要干啥。在摇摇曳曳的灯影里,他端端地看着她白亮亮的光身子,以为她刚才没有过足瘾,是想亮出白白光光的身子挑逗着他再干一回那事。马桂花光身子在炕上站起并没有在灯影里扭昵献媚地撩逗他,她抬腿跷过熟睡的女儿茅茅,展腰伸胳膊掀开炕架上的桐木箱子,从里面抽取出一双新纳的布鞋。马桂花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她和他是真好。这双新纳成的布鞋就是证明。这双鞋在年前就纳好了,她本来也是想在年前让他穿上的。但是他没有给她机会,从腊月根上到正月的这二十来天,他这是头一次到偏坡上来。他不上来,她怎么能把新鞋穿到他的脚上。马桂花从箱子里抽取出新鞋抬手扔到他怀里,郭安屯二话没说坐在被窝里就往脚上试,新鞋套在脚上大小肥瘦合合适适的,他翘起腿让她看,嘴里美吱吱地说:“合适,一点都不夹脚。”

“快钻进被窝里吧,操心着了凉。”马桂花扯起被子把两个人又一起捂住。郭安屯一阵心动,把马桂花又裹在身下,他的媳妇彩兰不是一个勤快人,再加上三个儿子的拖累,他脚上常穿不上一双周正合脚的新鞋,脚上常是一双前露脚趾头,后露脚后跟的举不到人前去的破鞋。马桂花能给他做一双新鞋,他当然倍受感动。马桂花被牢牢地压在底下感受着只有男人才能给予的美妙,她闭着眼嘤嘤地说:“是她好还是我好。”郭安屯用猛烈的冲撞回答了她。

窝在官窑里开了一天会,回到上房院吴根才就像在庄稼地里干了一天苦重的活一样,感到浑身疲惫,这种疲惫的感觉是少有的,这么些年来无论多苦多重的庄稼活他一扛膀子就过去了,很少感到过疲乏困倦。可是今天没有干苦重的庄稼活,却感到了少有的疲乏困倦。他滚躺在炕上却没有睡意,心里翻江倒海想着农业社的事情。

改改把三个女儿安抚着在套间里睡下,自从瞎眼婆婆死了之后,改改就把小女儿杏花也送进套间,让她和两个姐姐睡在一起,把前面的大炕腾下,让他们俩口子宽宽展展地在上面睡。吴根才那方面的要求大,改改也想尽早地生一个儿子。把小女儿送进套间后,两个大人就可以由着性子干那事。两年过去了,他们可是没有少干,但改改就是再没怀上。生不下男娃,改改真的有些急,人说十个精女子,顶不上一个憨小子,山里人就信个这,家里没有一个顶门势的儿子,说话就不硬。改改把女儿们安抚睡下,过来见男人倚靠在被窝卷上木着脸一个劲地只是抽烟,一点也没有钻被窝睡觉的意思,改改觉得有些怪,平常没事的时候他总是急急火火地拉拽着她往被窝里钻,今天这是咋啦。看着男人脸上木纳纳的表情,改改没敢多事,她爬上炕摘下挂在墙上的纺棉花车,盘腿坐下吱吱嗡嗡地摇纺起棉花。改改是个肉性子不操心的女人,家里的啥事都是吴根才说了算,她不当家,不做主,一味只是跟着男人转。男人闷声不响地不说话,她也就不知道该说句啥。

吴根才闷声不响,只是一袋接一袋地抽烟,改改都纺出一个差不多大的线穗,扭脸看着男人才问道:“睡不睡?”吴根才应一声:睡。改改赶紧就把纺花车收了,过来铺展被褥。睡下后改改等不见动静,就主动把自己的光身子送进吴根才的被窝。吴根才这方面的本事大,几乎每天睡下他都要把改改拽过来美美地弄一回那事。今天改改等了一阵他不来拽,就主动钻过去。吴根才没有接纳主动钻送过来的改改,他屈起腿用膝盖顶住她柔软的腹部,把她又从被窝里顶出去。改改被顶弄的痒痒的,笑了笑,就翻过身睡她的觉去了,“是你不弄,不是人家不让你弄。”临睡前改改还迷迷糊糊地说一句。

吴根才脑子里乱的像一锅粥,理不出个头绪,没有心思和改改弄那事,用膝盖把她顶出去后,这才细细地梳理起心里的一团乱麻。先他幸庆自己这几年没有贸然地买骡子买马,没有贸然地置买土地。说实话,这几年看着虎林一个劲地往前奔,他心里确实也涌动过不少想法,他差点把那口推了十八道生漆的好棺板出手换了土地,真要是用它换了地,现在可就要把肠子给悔断了。想想看,合作化收骡子收马收土地,但不收别的。那口好棺材躺在上房套间的山墙下还是自己的,要是换了土地,可就不是这回事了……人生世事来回想,吴根才躺在上房的大炕上想想眼前,再调过头往回想想过去。往回一想他就觉得心里又有了愧疚,现在舍不得这舍不得那,舍不得河滩里的好地,舍不得后院窑里槽头上的红骡,不愿意入社。想想这些东西都是咋来的吧,河滩里的水浇地,后院窑圈里的红骡,那推了十八道生漆的柏木棺材,还有这宽宽敞敞的大上房都是咋来的?还不是在土改里分下的果实,要不是共产党领导的土改,你吴根才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过不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吴根才想坐起来再抽一袋烟,但听到改改轻畅均匀的鼾声,忍住了。改改又让他想起过去,他和改改是在土改前结的婚,那时候年轻却没有睡过几个安稳觉,那时候穷呀,吃不饱穿不暖,就是干那种事情也是一阵穷乐,根本体味不到其中的美妙……来来回回一想吴根才觉得是自己错了,是自己目光短浅,看的不远。才过上两天好日子,就把过去几十年的苦难给忘了,不应该呀。一通百通,经过半夜的辗转反侧,吴根才想通了,身上的疲惫和心里的困惑都没有了,他伸手把改改捅醒,改改还木里愣怔的就钻进他的被窝,大大咧咧的改改才不在乎呢,只要他啥时候想要她,她就啥时候给他。有时候两个人正在地里干着活,他想了,她也就地抹下裤子让他弄,女人除了个这,还有个啥。

改改钻过来就往吴根才身子下拱,他没有往她身上骑压,而是揉搓着她胸前两砣子肥肥的大奶,和她说起话。他说他要领着全家人入社,改改不知道入社是啥意思,但她相信自己的男人,谁肯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往邪路上领,她就说:“入就入吧,啥还不是你说了算。”她把他抚弄在胸前的手引着向下面的地方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根才进了官窑就响响亮亮地对韩同生说:“夜黑间想了展展一夜,想通咧,入社。”

韩同生爽朗地笑起来,说:“真的想通了?”“真的想通了。”“老李,你想通了没有?”韩同生把脸转向随后进来的李丁民这样问。跟在吴根才身后进了官窑的李丁民常是细细眯缝的眼里布着一层红血丝,显然他也是一夜没有睡好,也是一夜的辗转反侧,一夜的生死抉择。李丁民淡淡地一笑,回答说:“跟着大伙一起往前走。”“好!”韩同生响响地拍一下手掌,脸上笑出一片灿烂。在吴根才李丁民之前进了官窑的郭安屯脸上的表情反而凝重起来,他没想到这两个人回家睡了一觉,醒来就变了主意,这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来,想通了咱们就接着昨天的话题继续开会。”韩同生把三个人拢到一起继续开起会。因为吴根才李丁民的思想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今天的会就比昨天的会好开的多。人们的思想和意志相通一致了,就什么事情都好办,人心齐泰山移吗。韩同生把昨天苦口婆心再三说过的话,再简单地重复一遍,然后很有气度地挥着手对卧马沟的三个干部说:“就是这一篮子话,要反复不断地说,要说给卧马沟的每一个人听,要让每一个人都听出名堂听出结果,要让每一个人都听的高高兴兴地来入社。现在你们三个人就下去耐心细致地做群众的工作,明天开大会动员,在大会上我要进一步地强调说明。这次一定也要像上次统购粮食一样,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卧马沟的农业生产合作社成立起来,向区委报喜。”

“郭耀先能不能动员入社?”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李丁民提出一个冷题。

韩同生没做任何思考,就干脆地说:“社会主义的农业合作社不掺沙子。”韩同生一点也没有顾及耀先月儿在统购粮食中的积极表现,相反他心里一直还充斥着那次月儿抗拒不从的阴影。不知道那次月儿如果忍辱屈从了,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也许会好一些,也许会更不好,谁知道呢。

卧马沟又一次沸腾起来了。

这次农业合作化运动的震动,对许多人家来讲远远过了上次的土改运动。在土改运动中,除了地主郭福海一家是胆战心惊的,卧马沟所有的人都是心情舒畅的。这农业合作化运动却让更多的人感到彷徨,感到迷茫,感到怀疑。躁动和不安在卧马沟的角角落落里滋生漫延。

也有兴奋起来的人,对相同的一件事物,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看法,这是一个客观存在。人们先是根据自身利益的得失去认识事物,尔后才是情感。没有一个村干部到崖口上来说话动员,但崖口上的耀先月儿心里却有抑止不住的激动和兴奋,过去时间不久的统购粮食他们积极涌跃地参加了,没有遭到拒绝和排斥,反而还得到了几声赞许,这就让他们有了信心,使他们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虽没有人到崖口上来说服动员,耀先上上下下在坡道上跑了几个来回,竖着耳朵听人们都在说农业合作社的事情,回来他再把听到的话说给月儿,他们就觉得这和上次的统购粮食一样,农业社肯定会接纳他们。耀先领着儿子钻在偏窑里归整起农具,他听人说入社是要带着土地骡马和农具一起入的,他没有骡马牲畜,但他有一大堆适用的农具,他要把这些农具归整顺溜,到时候一起给农业社背送下去。

“当当当,当当当。”苍老浑厚的钟声荡响起来,听到这鼓荡人心的钟声,耀先的精神猛然一振,他撂下手里的活计,说开会了,就向崖口边的杜梨树跑去。杜梨树就像是挺立在崖口边上的哨兵,站在这里能把整个卧马沟府看个遍,尤其是皂角树下的那片大场子,更是直对着崖口。耀先立在杜梨树下向下端望。浑厚的钟声虽已落下,但余音还在山间缭绕。有人开始向皂角树下的场子上聚集。耀先扭身回到窑里对月儿说:“下面开会了,咱们也去。”

月儿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一下,说:“我得换一件衣裳。”月儿身上穿着一件显得有些窄小的缀了几块补丁的淡青色棉袄,上面连一件罩衣都没有。这样的小棉袄只能在自家窑里穿,只能在崖口上穿,这是不能穿到下面场子上去的,穿下去就叫人笑话了,这么年轻好看的女人,怎么能穿一件这样的小棉袄呢。月儿上炕打开炕架上的桐木箱子。

耀先有些心急,就说:“你慢慢换,我抱上新生先下去。”

“等一下,”月儿从箱子里先抽取出两件孩子穿的小衣裳说:“孩子也要换一换。”性格刚强的月儿总想在别人面前抬起头,在许多事情上她们抬不起头,说不起话,但是在穿戴上不能让人小看。“那你拾掇,我先下去了,我把小板凳也给你捎下去,你把新生领上就行。”耀先等不及,给月儿招呼一声,提着两个小板凳就先走了。月儿给新生穿上一身过年才上过身的新衣裳,再找出一件细碎红花的洋布衫子罩在自己身上的小棉袄上。细碎红花洋布衫子一上身,月儿立马换了一个人似的更显得光彩照人,像是一位红艳艳的新媳妇。

小新生已经懂一点事情,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裳,再看看妈妈身上的漂亮衣裳,翘着小嘴问:“妈妈,是不是又要过年了?”

月儿弯腰在儿子的脸蛋上亲一口,不知是细碎红花衣裳的衬托,还是心情喜悦的原因,她白净的脸颊上泛起两片灿烂的红晕,真的就和涂抹上了红粉胭脂一样,白白粉粉的更美丽更迷人。“和过年差不多,快走,爸爸在下面等着咱们哩。”月儿说着牵着儿子的小手就向窑门外走去。

耀先手里提着两个榆木小板凳,从崖口上下来,在坡道上就和李中原碰到一起。李中原是个爽快人,一见面就搭了腔,他问:“拴娃今天你报不报名。”

“报。”耀先响亮而肯定地应一声,虽然没有一个村干部到崖口上来给他做工作,但是耀先从乡亲们嘴里把啥话都听到了,他急急地下来就是要报名入社的。这几天他非常留心在意,他估计着这一两天要开大会,这两天早晨起来扫街的时候他都特意把皂角树下的这片场子扫两遍,把场子扫干净,大家坐在场子上开会心里也敞快。

耀先和李中原相跟着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坡道上往下走。这时候坡道上的人就多起来,今天的会议至关重要,涉及到了每家每户每个人的切身利益,谁都要下来听听,不管是报名还是不报名,是入社还是不入社。耀先和人们相跟着下到坡道底的时候,就看见郭安屯手里扶着一杆长枪站在皂角树底下了。耀先的心就往下沉,看着扶着长枪威威武武地站立在皂角树的民兵队长,耀先心里一阵恐惧,脚下的步子迟缓下来,本来他跟李中原是并排儿往下走的,看见郭安屯,他脚下的步子一缓就落到李中原身后去了。耀先想藏躲在李中原身后从皂角树下溜过去,从民兵队长身边溜过去。谁想他溜不过去,民兵队长站在皂角树下就是专门等着拦挡他的。

李中原过来笑模呵呵地和郭安屯打一声招呼,走过去了。缩着肩膀躲藏在李中原身后的耀先低垂下头,紧走两步也想闪过去。“站住!”民兵队长一声吼住企图冲闪过去的耀先。

耀先收住脚步的时候,小腿肚子就颤颤地哆嗦起来,他怯怯地抬起头,瘦削的脸上除了恐惧就是苦苦的哀求。郭安屯轻蔑不屑地看着一脸牺惶可怜的耀先,一点情面也不给地冷冷地说:“滚回去,工作队的韩队长说了:社会主义的农业社不掺沙子,不收地主。老实回崖口待着去。”对耀先来说这不是被当头泼了一瓢凉水,而是当头挨了重重的一闷棍。凉水能让人清醒,闷棍只能让人昏厥。耀先脑子里轰响起一片乱嗡嗡的声音,就没有了正常的思维,脸更是惨白的像一张粉联纸。“去去去,听见没有,滚回崖口上去,不要在这碍眼。”郭安屯见耀先站立在面前憨傻了一样不走不动,就又吼喝一声。耀先苦巴巴地看一眼自己扫干净的场子,看一眼场子上聚起的人群,扭过身跌跌绊绊地逆着人流往坡道上的崖口走去。场子上的人和正从坡道上往下走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怜悯的眼睛,看着这个成为另类的人。

像新媳妇一样换穿上红衣裳,白净的脸上泛起一片灿烂红晕的月儿,手里牵着因换穿了新衣裳而欢势蹦跳起来的儿子从崖口上下来,刚拐上坡道就看见耀先步履不稳地从下面上来。“爸爸。”新生欢叫着张开双臂就要向耀先身上扑。月儿看着耀先像粉联纸一样惨白的脸色,就知道又生了怎么样的事情,她站往脚的同时,把张开双臂想要扑出去的新生一把抱起,紧紧地搂在怀里,汪汪不断的泪水就汩汩地流涌出来。耀先抬脸看见已是泪流满面的月儿,把提在手里的小凳子狠狠地摔出去,扑上去把月儿娘俩抱住哇哇地痛哭起来。

在耀先一家人在崖口上抱头痛哭的时候,下面场子上的会议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今天的会议就是与往日有些不同,干部坐的位置也有了变化。往常开会,吴根才总是大大方方地坐在条桌中间。今天他却翘着腿坐在了边上,坐在中间的是韩同生和郭安屯,吴根才和李丁民一个倚着一个桌角,坐在边上。会议也是由郭安屯主持宣布开始的,郭安屯一宣布开始,韩同生就扬扬洒洒地作起动员报告。满场子上肃肃静静的没有一点嗡乱的杂音,因为这个会事关重大,关系到每家每户每个人的切身利益,谁能不用心地听。

郭安屯的女人彩兰提着玉茭包皮编扭成的草片子挤坐在前面,她看着面向大家坐在桌子中间的自己男人那张黑黝黝的脸,心里感到格外高兴,夫贵妇荣,男人上了台面,女人脸上自然就光彩。彩兰心里甜滋滋美滋滋的,她才不听韩同生七七八八的讲话动员哩。彩兰手上拿着一个鞋底子,她抬起头听上两句,就低下头哧哧地在鞋底上穿纳上两针。卧马沟的女人凡是来场子上开会,手里都是要带着针线活的。男人闲下抽旱烟,女人闲下做针线。女人就没有闲下的时候,开会用的是耳朵,不用手,缝帮帮纳底底,女人手里啥时候也得有活。彩兰哧哧啦啦地在鞋底上穿纳两针,她知道男人脚上的那双鞋,烂的实在是不能再往人前去了,帮子开花后跟露底和济公师傅的鞋儿破帽儿破差不多了。哎,这个男人真费鞋,成天在河滩的石头路上跑个没够,能不费鞋,卧马沟的男人谁都没有她的男人每天跑的路多。彩兰手里纳着鞋底,心里就想着男人跑路多费鞋的事。想着就抬头看一下男人黑黝黝闪着亮光的脸,接着就把视线移下来,移到桌子底下去看男人脚上的那双不能再往人前去的鞋。“咦呀,”一看男人在桌子底下翘起来的那双脚,彩兰就在心里怪怪地叫一声。男人脚上是一双崭呱呱新的“踢倒山”,根本不是济公师傅那样的帮儿烂底儿破的烂鞋,“咋回事?”彩兰想不通了,前一两天男人在窑里吃饭的时候还举起一只帮烂底透的破鞋,没好气地埋怨说:穿上这样的烂鞋能到人前去?自己裹了底子还没纳完哩,他脚上咋就换上了新鞋。彩兰肚子里涌起一股酸涩的苦水,不用想不用问,这肯定是偏坡上的寡妇女人给她上的眼药。彩兰气汹汹地拿眼在人群里寻找起那个给她上了眼药的女人。

马桂花坐的地方离彩兰不远,中间只隔着三两个人。马桂花下来在场子上一坐下,第一眼就看见郭安屯脚上穿了她做的新鞋,肚子里就溢溢满满地荡起春潮。马桂花清楚地知道彩兰是一个刁钻难缠又好吃醋的女人,现在却败在她手里了。自己男人脚上穿着别的女人做下的鞋,对这个女人意味着的是啥?这就意味着羞辱和失败,意味着对自己男人和其她女人相好的承认。马桂花坐在人群里以胜利者的姿态蔑视着彩兰,等待她投射过来的目光,她敢肯定彩兰会用一种嫉恨的眼光盯视过来。马桂花等着,如果她真要把嫉恨的目光投射过来,那就佯佯不睬地抬起脸对着她看,看她能有啥法儿,她总不能在这大庭广众的会场上再驴毬马毬地撒起野吧。马桂花手里也拿着一个鞋底子,是女儿茅茅的小鞋底。她把鞋底子拿在手上并不穿针引线地去缝纳,她怀着一种少有的,只有处在她这种位置的女人才会有的激动等待着,等待着彩兰投射过来的含怨带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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