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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有如果,一切都生得那么恰到好处,顺理成章。
湫十不得不往另一个方向想。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程翌知道自己一定要进秘境的前提下生的,所以他会被仇家追杀,会在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时出现在湫十面前,会在天族煽风点火的流言之下心平气和地搬出主城府,而后在身体还未有所好转的前提下,救了小天女莫软软。
就算没有莫软软,他其实也可以找湫十开口——谁都知道因为一年前的那场小动乱,主城的名额空出来了两个,一直悬而未定。
但他并没有开口,就证明他不仅意在鹿原秘境,同时意在天族,所以舍近求远,大费周章。
这个人,骨子里的危险跟他那张干净温和的脸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如果真如湫十所猜测的一样,程翌的心思,随便一个拎出来细思,都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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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空开始飘雨,雨势不大,但起了不小的风,温度降了不少。
这几天,湫十和流岐山一名叫流夏的女子住在同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之后秘境中还要合作,倒也经常聚在一起说话。
流夏睁开眼,走出密室的时候,脚步一顿,悲悲戚戚的琵琶乐音从院中传出,如泣如诉,格外牵引着人的心绪。
她不由自主推开门,往院子里看。
湫十今日穿了一条蔷薇色的留仙裙,抱着琴站立在细雨中,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到她乌黑的丝,纤长的睫毛上,很快形成了晶莹的水滴状雨露,像透明的小颗碎晶石。
她本就生得美,身子纤细,娇娇楚楚,不堪风雨的模样,再配上这样凄凄楚楚的曲调,像是拥有着一种魔力,能轻而易举地攻击到人心里去。
流夏的脚步声惊动了湫十,她缓缓地弹出尾调,以一个颤颤的音结束了整曲子。
若是说前一刻她的神情尚是哀婉、忧愁与无助,但下一刻,她转过头望向流夏的时候,则已经完全是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样子。
她笑得眼眸弯弯,声音轻快:“我以为你们修炼结束要再晚一些,没想到还是扰了你。”
“早就听闻湫十姑娘是年轻一辈乐修中的翘楚,只是很少见姑娘出手,未曾听过姑娘的琴音,今日能听,是幸事,何来打扰一词。”流夏认真地反驳她,而后短促地笑了一下,道:“在这院子里,也不敢如何修炼,怕下一刻就要出进秘境,所以姑娘不必担心。”
宋湫十这个名字,在所有流岐山年轻一辈的耳里,都绝对不算陌生。
流夏是流岐山一位长老的女儿,从小天赋好,肯努力吃苦,做事也很有责任心,年纪轻轻就任了职,恰好在秦冬霖手下做事。
长年累月的共事与接触下来,流夏太清楚秦冬霖是个怎样严于律己,矜贵清冷的性情,所有犯到他手中的人,都成了囚狱里的一缕亡魂,在他身上,没有情可求,也没有任何话可以为自己的失误辩解。
他是流岐山上上下下的骄傲,是一束引人追逐的光,他在哪里,人们的视线就跟到哪里。
而他永远那么优秀,耀眼,也永远那么清冷,凉薄。
流夏早早就听说秦冬霖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妻,是主城的小公主,是个从小闯祸到大的小捣蛋。理所应当的,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妖族内部的一个决策,流夏也深以为然,因为谁都可以看出来,秦冬霖是多么怕麻烦,多么讨厌出状况的一个人。
他所要求的绝对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尽力而为,他喜欢毫无瑕疵,喜欢完美无缺。
直到流夏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被捧为妖界明珠的宋湫十。
那是在流岐山的主殿上,她给秦冬霖送一份死囚的供述竹简,才进书房,就闻到了一股属于女子的甜香,淡淡的并不浓烈,很快就被甜滋滋的糕点香遮盖了过去。
流岐山少君的书房,哪来的人敢这么胡闹。
见到的场景是,秦冬霖长身玉立,站在半开的窗口前,而案桌后那张沉香木宽椅上,静静地坐着一个女子,她用着秦冬霖平时用的,在一块白纸上勾勾画画,画的是一个女子抱着一把琵琶,从天边而来。
丝毫没将自己当外人,俨然一副是这间屋子主人的架势。
听到通报声,她还特意抬眸,提醒似地道:“秦冬霖,有人来找。”
她的声音很好听,飞泉击玉一样清脆,秦冬霖三个字从她嘴里吐露出来,自然得如流水一样。
“少君。”流夏很快回神,她恭敬地将竹简放在桌案上,垂道:“这是长廷让臣送来的供述。”
秦冬霖冷淡地嗯了一声,声线极淡地嘱咐了几句另外的事。
“这是什么?”湫十随意翻了翻那卷供述,而后嗤的笑了一声,抬眸道:“就是上回让你亲自去缉拿的叛将?又是出自黑龙族?”
“黑龙族如今可真是,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
她说完,将那竹简推开,一副全然没了兴的样子。
流夏几乎是下意识去看秦冬霖的脸色——这些都是主城的内政,就算眼前这位是主城的小公主,也断然没有如此光明正大翻阅的道理。
而秦冬霖一向最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但秦冬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坐在宽椅上晃荡着双足的女子,道:“要是觉得无聊,我让长廷陪你去外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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