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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荣大长公主道，&1dquo;先生别忘了，这百灵的故事是那丫头自己讲的，这道理她岂能不明白。她既然明白，又岂能自己入縠？”

  程离用铜筅轻轻拨弄着青玉香炉里的灰，取出一片暖香放进去，轻声道，&1dquo;人无完人，谢姑娘的缺点就在于，她太过看重光明二字，也太过自负。她还没经受过挫折，她觉着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从在帝都城露面儿那日起，她一往无前，势如破竹，从无败绩。”

  &1dquo;我们的劣势在于，我们只是外戚，势力微小，帝都豪族多矣，他们骄傲自负，不与胡氏相契。只有胡氏一家的声音，太小了，小到一上九重便微乎其微。”程离道，&1dquo;倒可借一事拉近我们与豪族的关系。”

  &1dquo;何事？”

  &1dquo;谢莫如之事。”青玉香炉暖香袅袅，程离道，&1dquo;谢莫如是难以掌控，甚至难以交好的。她太有主见，太有手段。先时我想让殿下示好于她，冀望能收服她，如今看来，她不是可收服之人。她甚至只将承恩公府做为她出头的垫脚石。不过，她到底年少，这世上，有如百灵那般先失宠而后消亡的死法，还有一种死法，就是让所有人都见识到她的杀伤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宁荣大长公主道，&1dquo;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先抬举她。”

  &1dquo;殿下千万别再起此心，谢姑娘不是寻常人能抬举起来的，她必要踩着无数人的脸面、荣耀、尸身、鲜血前进的。”程离笑，&1dquo;殿下不妨留意，看今次谁将此事透露给太后娘娘吧？”

  宁荣大长公主长眉微蹙，暖香的香气为程离苍白的脸染上一丝血色，他道，&1dquo;哪家先沉不住气，必然最先被谢莫如踩在脚下。”

  宁荣大长公主始终担心，&1dquo;我只担心她羽翼丰满时，想动她就难了。”

  &1dquo;殿下看过苏不语写的话本子么，但凡精怪，想位例仙班，必先经天劫。许多精怪便在这天劫中粉身碎骨，就此化灰。”

  宁荣大长公主笑，&1dquo;那咱们就先看谢莫如如何过眼前这一小劫吧。”

  程离叹，&1dquo;一经太后娘娘，此劫自然可解，何须谢姑娘出手。”

  宁荣大长公主有些不大明白，程离道，&1dquo;我们数次失手，都失手于慈安宫。太后娘娘非可共谋之人，要将宝押在太后娘娘身上，难呐。”

  宁荣大长公主很快就知道程离的意思了。

  这次宁荣大长公主没有去慈安宫吹耳边风，不过，这事儿她不干，自有人干。干这事儿的人身份还不低，正是刚刚诞育了六皇子的柳妃，柳妃也是刚晋的妃位，生了皇子，且柳妃出身平国公府，身份高贵，虽不若赵谢二位贵妃受宠，穆元帝不预皇子生母位份太低，两相思量，便晋了柳氏以妃位。

  开国四公宁平英卫，初时英国公府只排第三，后来，英国公联姻宁平大长公主，真是成也大长公主，败也大长公主。英国公活着时便把排行第一的宁国公给干掉了，余下平卫二公，装了多年缩头乌龟，直待熬到今上亲政，才又开始抛头露面，重拾往昔光辉。

  柳氏是个聪明人，根本没往文康长公主身上扯，可就这样，胡太后在文康长公主进宫时还说了一嘴，&1dquo;驸马那个庶子，怎么跟谢家那丫头扯到一处了。俗话说，跟啥人学啥人，跟着端公跳大神，阿宣是个老实孩子，你可要当心。”

  &1dquo;我当什么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阿宣都知道，我也知道。”文康长公主根本没当回事。

  胡太后道，&1dquo;防人之心不可无，跟谢家丫头搅一处的，能是好的？再说，驸马那庶子，先时还把老侯爷给气死了，那是什么样人品哟，亏你也容得下。”

  文康长公主道，&1dquo;他又没碍我事，难道我去掐死？”

  胡太后真想说，不用你亲自掐，派人去掐也一样。

  胡太后很不放心闺女，还叫了儿子一并来絮叨，&1dquo;你说说，咱们这帝都就容不下那姓谢的丫头了，国子监人家大儒先生来讲学，她都要插一脚。还有你妹妹府上那庶子，也跟她牵连不清，你说，这是不是咱家上辈子的冤家，怎么哪儿都有她？还专门祸害咱家。”她的心肝儿永福公主还在静心庵呆着没回来呢。胡太后说起谢莫如便是一肚子火。

  穆元帝的身份，哪里就会计较李樵的事，穆元帝也是男人，道，&1dquo;有永安侯的面子，只要没扰了文康的清静，何必与个庶子计较？”

  胡太后皱眉，&1dquo;想想就碍眼。”

  穆元帝笑，&1dquo;不令他到眼前就罢了。”

  &1dquo;那要是个本分人，我也不是容不下，皇帝啊，你难道不知那小子当年气死老侯爷的事儿。”

  文康长公主先道，&1dquo;那不过是贱婢害主，我早与母后说过，母后想想，那会儿李樵才多大，一个孩子，他可懂哪门子唐三彩，无非是被人糊弄了。圣人都说，不教而诛谓之nüè，我虽不喜他，也不屑这种事硬安到他头上。”

  胡太后苦口婆心，&1dquo;就是让你留个心，还有阿宣，别总那没用的善心，对谁都好。”

  &1dquo;这怎么是没用的善心。阿宣才多大，李樵怎么说也是他庶兄，他要这个年纪就对同父兄弟冷心冷肠，我才要担心呢。”文康长公主自有见识，&1dquo;我不喜李樵是我的事，阿宣愿意如何是他的事。阿宣以后是李氏的族长，李樵是旁支，若对自己的兄弟都不能相容，还能指望他容谁？”

  胡太后觉着自己一番苦心向东流，穆元帝却是连连点头，&1dquo;文康这话在理。”

  自然是在理的，穆元帝嫡庶子女成堆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