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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堂中不少为魏氏求情的下人都被吓得瘫软在地，目光求救般看向乔蕊。

几个粗使婆子到乔蕊跟前去将小荷拉出来，却被乔蕊死死抱住，怎么都不肯撒手。

“看来二小姐还是不知错在何处，这群下人今日之死，都是因你任性妄为。祖母不罚你，你只消去监刑，看完这数十人杖庭之后，再回你小院好好休息，明日魏氏出殡也不用来了，免得伤怀。”

老太太命令一下，几个婆子再不敢耽搁，直接蛮力将乔蕊和小荷两人硬生生扯开。

“祖母，我错了，孙女错了，求您开恩，放过他们！”还在昏迷中的小荷被婆子们硬生生拖走，拖着小荷那副弱小的身躯，如同拖着一个破布娃娃一般。

乔蕊心中恐慌愈来愈大，跪着移到老太太脚下，红着眼眶哽咽，却片刻不敢耽误，说不出话就连连磕头，好半晌才忍下抽噎，带着哭腔求情，

“祖母，求您了放过他们，孙女再不说那糊涂话。她们都是无辜之人，求您了！”

老太太用龙头杖顶住乔蕊磕头的动作，却侧过头去看向堂下的乔朝，“朝儿，日后行事须得赏罚分明，方可让手下的人折服，你可明白？”

乔朝行一礼，微微鞠躬，“儿子受教。”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干恶仆带下去？李嬷嬷，将小姐带回院子里梳洗一下，再带小姐前去监刑，莫要叫旁人瞧见我镇南侯府的二小姐的狼狈模样。”老太太轻声吩咐，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而不是瞬息决定了十几人生死一般。

李嬷嬷立刻转身将乔蕊扶起，就要强行将她架去回小院中，本以为她乖顺不曾使出大力，却不曾想不过一息的功夫便被她挣脱开来，“不许动他们，他们都是哥哥留下来照看我的仆人，若哥哥办差回来，知晓给我留下的仆妇全被打杀干净，定会不快！”

谢辞是乔蕊最后的底牌了，之前送母亲去庄上时，谢辞怕母亲起居不便，就已将母亲的大半随从都一齐送去庄子上了，现如今剩下这些来为娘亲求情的人皆是伴随她长大，在府中伺候多年老人了。

乔蕊本以为提起哥哥，祖母会忌惮些许，双目紧盯着老太太的反应，却不想老太太只是轻笑一声，“蕊儿，淮北城虽远，但不眠不休赶上两日也就到了，你与辞儿关系甚好，难道从不曾想过，辞儿此去月余，为何一封家书都没有寄回来吗？”

“哥哥在太子麾下谋事，平日里自是繁忙，忘记家书也是常事。”乔蕊急忙开口替谢辞解释。

老太太还不等乔蕊说完，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的傻孩子，是因为你的梦境，辞儿阻止太子一行人入淮北城，自己只身进城救援百姓。此次地动，除了辞儿一人之外，不仅太子一行人无恙，就连百姓也死伤极少，虽身死，但此行可是为了咱们镇南侯府立了个大功啊！”老太太说完，脸上的笑意更大。

乔蕊脑中一片空白，不断回响着老太太说的话，什么叫除了谢辞都安然无恙？因为她跟哥哥说会发生地动，所以独自进城疏散百姓然后哥哥死了？

“是因为我”乔蕊垂下眸子，眼中所有光芒霎时间全湮灭，不再抗拒李嬷嬷将她拉出灵堂。

她重生后，母亲提前去世，告知哥哥地动，导致他遇害，现在就连小荷也要因她任性妄为被杖庭。

那她重生回来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害死这些最爱的她的人吗。

乔蕊如同行尸走肉般，在李嬷嬷带动下回到长乐居，像个木偶般被人洗漱打扮一番，恢复到平日里那个知书达理的镇南侯府小姐以后，又被带到正堂。

正堂之中，不止乔府所有主子在，就连府中一干奴仆也都在正堂等着乔蕊过来监刑。

乔兮雪看着乔蕊如今木讷痴呆的样子，心中大感畅快。自她到镇南侯府，发现京都繁华以后，便生出不舍，日日如履薄冰，为人处世皆是万般小心，就怕闹出什么笑话，被人遣回老宅。现下看到往日里这位被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娇娇小姐乔蕊吃瘪，常年压在心中的那口闷气，总算是畅快些许。

“老祖宗，既然二妹妹已来了，那便开始行刑吧，小荷还昏迷着，估摸着打两下也就清醒了。”乔兮雪一边替老太太捶肩捏背，一边小声谏言。

老太太点点头，对着堂下众人，朗声开口，“蕊儿来了，那便开始吧。今日让家中所有奴仆都在此看着行刑，不为立威，只为告诫。往后日子里，下人就应当有下人的自觉，切莫生出旁的心思。”

行杖责之人，得老太太眼神示意，高扬起手中钉棍朝着面前的小荷打了过去。

“啊！”

只一下，小荷的背脊便被钉棍打的鲜血直流，痛哼出声。

乔蕊听到小荷的一声痛哼，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眼神再次聚焦时，满眼都是堂下卧在凳子上的小荷那一身的血迹，一把扬开身后婆子制着她的手，直冲小荷而去。

在行刑手下一棍落下前，乔蕊就已整个都扑到小荷身前护着，回头看着那根布满钉耙的棍子，目眦尽裂，咬牙喊道，“今日若要问责小荷，那就先打我！”

行刑手看见二小姐冲过来之时，就怕会误伤到，已是将大半力道卸去，这才堪堪止住棍子落下的架势。他一个下人，怎么能责打主子，有些为难地抬起头，看向老夫人，等候吩咐。

“蕊儿，你当真冥顽不灵？”老太太手中龙头拐在地上狠敲一下。

乔蕊不敢放开小荷，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衫，没有片刻放松，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人拖走，小荷又要继续挨打，抬眸看向老太太时，目光中满是坚定，

“老祖宗，我护不住娘，更让哥哥身处险境。今日动棺之事，众人为我娘亲求情，全都是我授意，蕊儿愿领罪受过。”

“既然二小姐执意如此，那便杖其二十，其他人死罪可免。”老太太见乔蕊当众如行事如此鲁莽，根本让她下不了台，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许多。

老太太话音刚落，外间传来一道清朗的笑意，下一瞬便见一身穿黑衣男子，步入正堂，

“不愧是谢辞的妹妹，对下人都如此有情有义，连孤都自愧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