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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扬转头看去，愣住了。

  从盒子里掉出来的是一个敦实的金属项链，吊坠是一只抽象的小狗，夸张又个性。

  这只小狗是他母亲6星瑜画的，因为穆扬属狗，他十一岁那年6星瑜画了这只夸张的抽象小狗说要送他作为生日礼物。那时候6星成开玩笑，说要把这只狗设计成立体的，给他做个吊坠。没想到6星成真的去做了，只是这份礼物十年都没送出去。

  愣头青不明所以：“这是什么鬼东西？”

  穆扬清晰地看到6星成眼中的杀气，眼前一阵冷风闪过，愣头青轰然倒地。

  盥洗室里，温惜正在给童小悠卸妆：“好好的怎么掉进池子里了！那两个混蛋我一会要揍死他们！”

  “温惜……”童小悠嗫嚅地说，“我觉得我并不适合作……”

  “我也现了。”温惜给她擦掉一边的睫毛膏，“咱们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倒霉孩子吧。”

  盥洗室外忽然一阵吵杂，温惜几个姐妹的尖叫声破墙而入：“打架了！啊——”

  宋儒儒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6星成和穆扬打起来了！”

  温惜低头看向童小悠：“你倒霉的时候还有辐射范围的？”

  童小悠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开始动手的人确实是6星成，打的是那个没眼力劲的愣头青。可愣头青倒了一个还有一个，另一个上前抱不平，竟然一脚把掉在地上的吊坠踢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掉进了泳池里。

  有那么一瞬间，穆扬觉得人生在世，朋友不像衣服，而像高跟鞋，穿的时候觉得很美，被绊倒时只想骂滚球！

  从剑拔弩张到集体混战，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穆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队的，从情感上说他应该是愣头青队，可从理智上说他也很想揍那两个傻瓜，但6星成的拳头可没把他归为中立。穆扬一掌接住6星成的拳头：“6星成，你算老几！”

  6星成反手握住他手腕一拧：“我是你舅舅！”

  全场寂静，愣头青们全傻了。

  穆扬一把挣脱，抬起来就是一脚：“我没有你这种舅舅！”

  冲出盥洗室的童小悠和温惜只看到6星成和穆扬势均力敌地打着，你一拳我一脚分毫不让。温惜急着要去拉架，童小悠却突然拉住了她。

  “他们早就想打了吧。”她说，“让他们打一架也好。”

  她知道6星成心里有多少压抑的情绪，对他来说最大的痛苦不是承受指责，而是穆扬和穆斐的不指责。他们直接将他划出曾经的生活以外，使他成为一个连悲伤都不配的人。

  穆扬的脸颊狠狠挨了一拳，温惜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不出来6星成还挺能打的。”话音刚落穆扬擒住6星成的手臂就向后一拧，将他撂倒在地。

  “穆扬也不错啦。”童小悠赞赏地鼓励。

  倒地的6星成抬脚一钩，把穆扬绊倒在地，然后一个翻身跨在他身上就是两拳。

  “腰力很好！”温惜拍了拍童小悠。

  穆扬两手握住6星成的手臂，弓起身子狠狠把6星成撞翻，情况逆转。

  “二头肌很不错。”童小悠与温惜握手。

  “你算哪门子舅舅！你害死了我妈！”穆扬一边挥拳一边怒吼，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那你为什么不陪她！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6星成接住他的拳头，手背青筋分明，双眼都要迸出血来。

  穆扬拳头一松，被6星成撂倒在地：“你不是说好了给她惊喜吗！我怕我憋不住会露馅啊！”

  “都是我的错！我也想死的是我啊！你要我怎么做！”6星成扬起的拳头没有冲着穆扬落下，而是狠狠捶在他脸旁的地面上，闷闷的一声，是几乎要震碎骨头的疼痛。

  穆扬大口喘着气，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眼眶里闪着水光：“你道歉啊！你道歉啊！”

  “我道歉有什么用！”6星成怒吼，“道歉了姐姐就可以回来了吗？道歉了你就不恨我了吗？道歉了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活着吗？”

  穆扬一把把6星成推开，狠狠踹了一脚：“你道歉我就可以原谅你啊！明明是意外，你为什么要扛着责任！6星成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负得起责任吗！你凭什么一个人负责！”

  6星成踉跄地起身，走向穆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手指着水池：“你给我把项链捞上来！”

  “那你先说对不起！”穆扬咬牙切齿，也揪住他的衣襟。

  两人互相楸住不放，怒目相视，神色里的倔强和傲慢活脱脱的一致。

  “你去捞起来！”

  “你说对不起！”

  “你先捞起来！

  “你先说对不起！”

  除了倔强和傲气，连幼稚都如出一辙。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两人一起掉进了水池里。

  冰凉的池水浸泡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很疼，也很清醒。穆扬想，温惜说得对啊，他和6星成就该打一架，谁把谁弄死，都算是本事。

  这一架，他们都等了十年。

  温惜和童小悠看着水淋淋地躺在泳池边的两个人，6星成手里抓着捞上来的吊坠，手背因为捶地的一拳血肉模糊。穆扬脸上挨了不少下，半边脸都肿了，嘴角还渗着血，喘着粗气像一只上岸缺水的鱼。

  “啧啧……”温惜双手环抱胸前，“一个做设计师的打烂手，一个做主持人的打破脸，你们俩咋这么能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