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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炎炎夏日，天空中的太阳像个火炉，熊熊炙烤着大地，柏油路面上冒出透明的烟气，屋檐下的燕子无精打采，努力将自己往垂落的长春花的阴影中躲去。

血月咖啡馆距离报社并不远，我曾经途经过一次，倒不至于迷路，但是出于保险起见，我还是早出发了一刻钟。

站在咖啡馆的大门，我深吸了一口气，迈了进去。

“我没想到您到得比我还早。”

在抵达咖啡馆的时候，我发现奥古斯都已经率先抵达了那里。

他还是梳着上一次偶遇时那样的背头，在这个大热天身上依旧穿着很正式的衬衫，看起来一丝不苟，血月咖啡馆的店员为我们拿来菜单，奥古斯都一边笑吟吟地回复道：“不让女士久等是一位绅士应有的品格。”一边拿着菜单翻看，询问店员：“你们的老板娘呢？”

“奥尔尼娅女士去花店了。”

奥古斯都没有多言，点了点头，指着菜单说道：“一杯蓝山咖啡。女士，您呢？”

“费尔默冰咖啡。”

奥古斯都挑了挑眉毛，说道：“很少有人这么喝。费尔默咖啡还是热的时候最为香醇。”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想我需要提一提神。”

奥古斯都认识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娘奥尔尼娅，这是我在中午时向安提哥努斯打听到的消息。确切来说，不止是认识，他们同隶属于东区的区长特伦索斯特的麾下。

想到这里，我定下心。店员拿着菜单离开了，我绞了绞手中的笔，以一个微笑作为开头：“很荣幸今天有机会采访到您，奥古斯都署长。”

黑发的中年男士双手轻按在桌子上，笑着说道：“阿曼妮西斯同我讲过，很高兴认识您，米勒小姐。采访的内容是我们的工作会议，对吗？”

实际上这样的话题并不适合在人来人往的咖啡馆进行讨论，但既然是对方的要求，他不怕泄露，我自然也没有异议。我和奥古斯都略微寒暄了几句，话题渐渐从今日的天气转移到正题。

“我听说，你们将最近的工作重点转移到最近几年难以破获的一些杀人案件？”

“是的，您要知道，这些人对社会治安产生了巨大的破坏效应，再加上最近刚落网了一名杀人犯——您那时正在现场——民众对于这类事件的关注自然也非比寻常。我们检察署正在全力对落网的犯人进行举证和线索收集，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将案件还原，向法院提起公诉。”

“方便聊一聊这起案件的经过吗？”

“自然是可以的。这起案件发生在半年前，杀人犯原本的身份是一名肉店老板，他杀死了一名前来投奔他的远方亲戚，动机据我们求证，是贪图对方身上的财物，他在夜晚杀死这个邻居时，利用店里的砍肉刀将尸体肢解，最后分别借助次品及过期肉类处理的途径一一处理掉尸体，若非其中一名处理过期肉类的员工发现尸块的脂肪层与猪肉不同，我们甚至无法知道这是一起杀人案。”

我非常配合地感慨了一声：“真是残暴的手段。”

“是啊。”奥古斯都感慨道，“要知道，昔日乡的治安尽管在几年前还处在混乱状态，但在乡长所罗门先生上任之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昔日乡还会发生这样的事件，不可谓不骇人听闻。当然这些恶性案件数量也是有限的，我们检察署会与警局配合，尽全力去破获这些案件。”

我笑了笑，转而提问道：“方便说一说工作会议上的其他内容吗？”

奥古斯都点了点头，开始侃侃而谈：“首先，我们总结了上半年的工作情况，其中需要注意的是我们对十一起恶性治安案件提起了公诉……”

我一边附和着点头，一边低头看着正在运行的录音笔，时不时提问上一两句细节问题，时间渐渐地推移，谈话逐渐进入了尾声。

“……如您所见，这就是我们工作会议的内容总结。请您尤其注意，这几条需要重点写到稿件里。”奥古斯都指了指我笔记本上的几个重点，然后笑着对我说：“您看，这个世界总是均衡又合理的，这正是我的工作。”

我精神一振，心道终于来了。

“我对您的工作十分敬佩，要知道，并不是谁都能做好一个秩序的维护者。”

“是啊，秩序总是最难梳理的。”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不仅仅是在现实世界，不是吗？”

我面不改色地微笑着看着他，奥古斯都双手手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叠，眼神幽深地看着我。

他在等着我主动发问，我知道。

从一开始，这里就是奥古斯都布置的一个局。

二十四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给安提哥努斯打了个电话，向他详细了解了奥古斯都的能力。这位非凡者拥有掌控秩序的力量，可以塑造一个十分均衡的“场”，通过种种的手段将他的言行合理化，对他人产生影响。

从我答应他来到血月咖啡馆的时候，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只要在心里接受了这件事情，奥古斯都就能利用这种认可制定规则，而来到这里之后，他先于我一步到来，也塑造了一种凌驾于我之上的权威感，他主动阅览菜单，主动询问老板娘的去向，无一不是为了塑造一种由他主导的均衡秩序，而涉及到他的工作内容，他更是让谈话顺着他希望的方向去发展。

奥古斯都的称号是“均衡者”。

到目前为止，这场会面的一切无一不在均衡之中，甚至包括他最后说出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