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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威似乎没想到芮妮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就像一道被洒上麻醉药粉后又被撕裂的伤口，血淋淋的摆在两人中间——说不清是谁的伤痕，但却让两个人都感到很痛苦。

  “我……我不知道。”他仿佛突然不敢看她，低着头用自己的手指拨弄那些成堆的云杉针叶，“我们回去再谈这些行吗？让我们先解决威胁你生命的这些事情……例如诅咒之类的。”

  太阳倾泻在纳威软趴趴的金色头上，这种颜色的丝在阳光下总是显得温暖甜蜜，就像一颗被灿烂玻璃纸包裹的蜂蜜糖。

  芮妮的眼神从上而下扫视了一通，很容易就看出了如今他内心的复杂纠结状态——他过于自卑压抑的心态占了上风，固执的认为芮妮从不把他当回事，只把他当作休闲取乐的一员。

  就仿佛从前她强调过无数遍的真心话化为云烟，被压抑已久的灵魂一吹就散。

  然而纳威始终还是他，即使陷入左右为难的困难境地，可一旦得知芮妮将拥有生命危险，也愿意暂时摒弃前嫌，不顾一切的帮助她。

  “好吧，”芮妮说，“但是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吗——看在我本来快要去死的份上？”

  工作日的报春花巷人烟稀少，大多数住户都仍在公司没日没夜的辛劳工作，所以几乎没人能看见两道鬼祟的身影从某幢双层小楼的后门闪了进去。

  “奇怪……我不是看见她进门了吗？”

  芮妮有些困惑的问，他们为了不惊动这个年份的魔法部，只能悄悄从后门进屋，结果当她走进起居室的时候，现家里根本没有人。

  ——连她自己都不在家。

  “我想……霍克夫人可能是在我们交谈时离开的，”纳威说，“我只看见她抱着你——呃，小时候的你——去了隔壁邻居家，接着我就不知道了。”

  她立刻挺直了畏畏缩缩的腰背和脖颈，恢复自己平常的模样。

  回到这里，就像回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一样，即便有许多家具和装饰与记忆相差甚远，但是大致的空间方向和风格都让芮妮充满了怀念感。

  走廊和厨房的印花石板地面；起居室和餐厅的蜂蜜色地板；印着紫褐色、赭色和樱桃色花朵的铺墙板；花骨朵形状的吊灯。

  这些都是和芮妮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事物，几乎只有和旧的区别。

  但房屋里还有更多她没见过的东西，一些贵重高级的镶金边碗碟；搁置在大门置物柜上的莹润骨梳；更多活泼欢愉的装饰品点缀在每个没有蜘蛛网的角落里……

  “这里看起来真棒！”纳威忍不住称赞道，“你们怎么不继续住在这里呢？”

  “自从我妈妈死——死在厨房以后，父亲就再也不接近这个房子的厨房了，连出门也更宁愿从后门绕一圈。”

  芮妮站在厨房的拱门下，怔怔地望着那些由老霍克制作的手工橱柜；靠近落地窗和小圆桌的一架简易婴儿围栏，里面摆着各种各样古旧的益智玩具；还有那把疑似造成妈妈死亡的水壶，就摆在炉灶附近。

  “湖边小屋一开始是他们两人共同的设想，妈妈曾和他说，想要住在一个每天都能度假的地方，距离人群不远不近，既能享受空间，又能和其他朋友们聚会。”

  “我很抱歉，”纳威再次低落地说，他有些后悔自己使芮妮想起了这些事情，“但是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亡，而不做任何事情吗——这对你来说，太残忍了。”

  “我只是……只是明白了，”芮妮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们并不了解时间转换器，假设未来因为我们改变了过去而改变了呢？也许我会获得幸福，但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因为我的举动而失去生命。

  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我身上这种天赐的诅咒，是不是？”

  这是她真实的想法，而选择分享给纳威的原因则是——

  “哦天哪！芮妮！”纳威竟然有些哽咽的喊着，他就像胸腔里被塞进一团沾满洋葱汁的棉花，刺激得他眼眶泛红，喉结滚动个不停。

  “你能这样选择……我，我理解你！但是……”

  “啊，霍克太太！”邻居家的邓肯太太声音在大门口响起，“我正要把芮妮给你送来呢……什么？哦，她很乖巧，可爱的小东西，是不是？没关系，不……不，我只是还有一场约会……”

  在阿米莉亚在门口和邓肯太太进行简单快的谈话时，芮妮感到一阵电流击穿她的脊梁骨。

  这股电流顺着腰一路通上大脑，她的大脑皮层几乎都在战栗，这种异样的感觉使她竟然傻愣愣的待在原地，用一双呆滞的绿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的大门。

  门上的把手被拧动了，钥匙串叮铃哐啷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响起。

  纳威倒吸了一口冷气，拽着芮妮就躲进了最近的一顶大橱柜中——感谢梅林，这里面他们还没来得及塞隔板或是杂物。

  “我的宝贝……你没事了，你会很健康……健康的活下去……”

  阿米莉亚虚弱且混乱的话像炸雷似的惊醒了芮妮，她整个人几乎要破柜而出，只是纳威死死的用自己有力的双臂钳住了她，这才仅仅使橱柜的门稍稍有了一点缝隙。

  这点微不足道的动静无法吸引阿米莉亚的注意力，她的脸色苍白，双腿虚浮软，战战兢兢地把小芮妮放在婴儿围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