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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下马威（第1页）

六天午后，陈玄礼亲临吴非凡府上。

陈玄礼骑着一匹浑身似雪的突厥宝马，金盔银甲，腰悬利剑，五十个全副武装的亲兵护卫紧随其后，威风八面。

吴非凡正在训练场指挥军士们进行刺杀训练，每个军士身前摆放着一个稻草人，并用红油漆根据人的生理特征标注了刺杀点，以求粗准刺杀，一击毙命。

得报，吴非凡赶紧叫薛畅、秦天勇兄妹，和三位家将回到府上，其余军士继续操练。吴非凡健步来到陈玄礼马前，拱手一揖：“不知陈将军大驾寒舍，有失远迎，请将军下马，府内小叙。”

因吴非凡献计，陈玄礼抓捕了范语及吐蕃余党千余人，大受李隆基奖赏，正心高气傲。吴非凡施以平礼让陈玄礼愤怒不已，他勒马兜了一圈，把马鞭甩得震天响，双眼睥睨，愤然道：“无知吴非凡，本将军日理万机，为你的生意亲临府上，为何如此轻慢本将军？”

吴非凡是穿越而来的现世人，不懂得古代繁琐的礼数，陈玄礼无端发火，谔然不已。

胡泰策马上前，大喝道：“大胆吴非凡，还不赶快行跪拜之礼迎接将军下马。”

在古代，王公大臣为了显赤尊贵的地位，常用人作马蹲，即下人在半跪着躬着身子，供王公大臣踩着背上下马。当初吴非凡进宫觐见李隆基时享受过这种礼遇。

胡泰这一声大喝，吴非凡方才明白陈玄礼发火缘由，不由愤然。左亮看情形不对，赶紧俯伏在陈玄礼马侧，大声道：“仆人左亮替我家主子恭迎将军。”

胡泰大怒道：“我家将军贵为三品，你还没有资格给我家将军做马蹲，快叫你家主子来。”

胡泰长得牛高马大，满脸蓄着浓密的络腮胡，两只转动的眼珠时才知他是一个活物。

真狗仗人势。

吴非凡箭步向前，扶起左亮，在他的耳畔狠斥道：“左亮，你这般没骨气，老爷看不起你。”

左亮红着脸道：“小的不想因一件小事，老爷与陈将军闹僵了。”

吴非凡心头一热，左亮不愧是过命的忠仆，有大局观，能忍辱负重。但事关人格尊严，哪怕是府上的一个仆人，吴非凡誓不让步。

吴非凡恨然道：“左亮，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快闪到一边去。”

左亮讪讪地到一边，吴非凡复来到陈玄礼马前，吴非凡不温不火，转换话题道：“在下曾听闻将军勇猛过人，可于万军之中取人首级，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陈玄礼被吴非凡一奖一贬给弄晕了，怒喝道：“郎中匹夫，你的言下之意，本将军是浪得虚名？”

吴非凡微笑道：“将军既然说出了口，我就直言，堂堂大唐将军，为何下马的功夫都没有，还要我跪迎？想必将军的官爵是陛下碍于私人情面施舍给将军的。”

吴非凡棉中带刺，陈玄礼一时找不到发火的理由，无言以对，脸红一阵，白一阵。

胡泰见陈玄礼下不了台，怒喝道：“吴郎中，我家将军日理万机，为你的事而来，有你这样轻慢的吗？还不迎到府上，好酒好菜侍候。”

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暗忖，若不趁机杀杀他的锐气，恐怕日后常被他当软柿子捏。与奴才争辩太失身价了，吴非凡看都不看胡泰一眼，旁敲侧击地对陈玄礼，明知故问道：“将军尊驾敝府，是有要事指点在下，还是又有无法向陛下交差的难事儿，需要在下献计？”

这句话平淡无奇，暗讽陈玄礼劫功一事。

陈玄礼脸色大惊，一瞪胡泰，沉声一喝：“狗奴才，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胡泰自讨没趣，退后噤声不语。

陈玄礼纵身下马来，哈哈一笑拍着吴非凡的肩膀来到一旁，低声耳语道：“吴郎中，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小心走漏了风声，咱们是合作共赢，干吗要闹得两厢不快，快，快把你的御寒征衣拿出来，本将军验货。”

转身环视众人微道：“敝府简陋，刚入住，大伙就在院里喝茶，晒太阳，聊天，何如？”

陈玄礼和吴非凡相视一笑，大声道：“这建议不错，难得的冬日暖阳，晒晒太阳，长长精气神儿。”

左亮、任天可和刘小虎搬来了凳子，摆上了矮几。夏荷沏上了香茗。

吴非凡和陈玄礼相对而座，陈玄礼五十余名亲兵在陈玄礼背后环形而立。薛畅和秦天勇及数位忠仆环立在吴非凡身后，两厢对比，显得寒碜至极。

陈玄礼呷了一口茶，吐了吐舌头一脸嫌弃地道：“吴郎中，本将军军务繁忙，不便久留，快把你的御寒征衣拿来，本将军验货。”

这蒙顶茶虽不是贡品，但也是茶中上乘之物。陈玄礼才当了两年将军，就奢靡起来，忘掉了当年默默无闻，当果毅将军时被人吆来喝去的苦日子。吴非凡暗叹，真应了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波澜不惊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陛下江山社稷的大事，岂能儿戏”

转身吩咐夏荷：“夏姑娘，到麒麟居将本爷的宝贝取来。”

“诺！”

夏荷燕子剪水般到麒麟居，很快蹁跹而出，取出一个檀木盒子呈在矮几上，逶身退了回去。

吴非凡打开盒盖，取出羽绒服来，呈在陈玄礼手上道：“将军，请验衣。”

陈玄礼接过在手里掂了惦，感觉轻飘无物，睁着铜铃大眼，阴沉着脸。“啪！”的一声，把羽绒服拍在矮几上，大怒道：“吴非凡，你这是什么御寒征衣？还没有女子的亵衣重，这玩意儿能抵御风寒么？你敢如此戏耍本将军？

陈玄礼越怒，吴非凡反而不温不火，笑道：“陈将军，你不用管这御寒征衣暖不暖和，你只管把我带到陛下的面前就行，衣服质量，保暖效果，我用性命作保。”

陈玄礼脸气成了猪肝色，破口大骂：“吴匹夫，你一个‘傻子’郎中，性命值几文钱？没有亲眼过目就向陛下禀报？被你所坑骗，枉送了性命，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傻啊？”

吴非凡这才明了陈玄礼亲临府上的原因，是想探个虚实，真奸滑过人。吴非凡怒从心头起，硬怼道：“陈玄礼，算我吴非凡看错人了，你真是个瓜皮，有眼无珠，你凭啥说我这御寒征衣不能御寒，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得先尝尝，你懂么？”

吴非凡一气之下竟忘了身在古代，竟把这句放之四海皆准的至理名言说了出来，把陈玄礼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玄礼呆愣着思考了半天都没有领悟到吴非凡话的意思，他一脸谔然，继而长身而立，须发倒竖，手按在剑柄，怒喝：“吴非凡，本将军诚心待你，你何故欺我？还给我扯吃梨子的事来，本将军虽不谙农事，但也略读过诗书，自然常识还是懂的，大冬天的，梨子树叶子都掉光了，哪还有梨子。本将军岂容得你这般信口雌黄，匹夫郎中，快吃我一剑。”

陈玄礼出手极快，话音未落，剑锋已逼到眉心。

躲闪已来不及了，吴非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锏一隔。陈玄礼使用的是长剑，属于轻量级的兵器，吴非凡的锏是重兵器，加之吴非用锏身死磕剑尖，巧妙地借用力学的杠杆原理将陈玄礼的长剑磕飞了出去，陈玄礼噔噔地后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吴非凡手臂也一阵酸麻，暗暗吃惊，陈玄礼的臂力不在自己之下。

主子动起手来，胡泰一声喝喊，五十个亲兵拔出兵器，拉开搏斗的架式。吴非凡心里暗暗叫苦，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危情之下，只能以战止战，吴非凡大声道：“兄弟们，抄家伙。”

薛畅急着报陈玄礼夺功之恨，一声喝喊和秦天勇抽出兵器出，两厢对峙。可气的是芷萱，吓得脸色苍白，双手抱着，娇躯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受惊的刺猬。

一时剑拔弩张，一场恶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