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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皇帝此时的神情，还是温和的，他轻柔地抚上了惜棠的脸颊，关怀地问了一句，&ldo;身子还疼不疼？&rdo;

&ldo;好多了。&rdo;惜棠小小声地说，&ldo;……但还是有点疼。&rdo;

谢澄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心疼的色彩。&ldo;如何能不疼，&rdo;他轻轻叹道，&ldo;昨日你生产，可是把朕吓坏了，折腾了这么久，又流了这么多血，&rdo;他语气中的疼惜不似作伪，&ldo;今后要听冯会的话，把身子养好了，知道吗？&rdo;

惜棠神情仍旧是疲惫的，没有什么精气神，只是怏怏地点了点头。昏昏沉沉睡了近一日，只在早间的时候，被奴仆伺候着吃了点东西，惜棠的乌发凌乱的散开，连脸色也是苍白的。但美人毕竟是美人，便是在憔悴中，也有着不一样的憔悴的美。

&ldo;孩子那头，你也不用担心，伺候的人，都是一层一层挑上来的，断断不会委屈了他，&rdo;谢澄爱怜般地吻了吻惜棠，&ldo;若是不尽心，你也不必顾忌，直接与朕言，朕与你惩戒他们。&rdo;

听了皇帝这话，惜棠的眼里微微有些神采了。她张着口，有些惊诧地望着皇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皇帝望着她的神情，却是笑了。

&ldo;怎么，不认识朕了吗？&rdo;皇帝好笑一样地说，点了点她的脸颊，&ldo;朕既应了你，把这孩子养在宫中，就不会食言，但……&rdo;谢澄的声音顿了一顿，&ldo;你也记得你应过朕什么，是不是？&rdo;

惜棠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ldo;是。&rdo;惜棠咬着唇瓣，&ldo;我说过，要一心一意伺候您的。&rdo;

&ldo;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就是再好不过了，&rdo;谢澄微微笑望着她，轻轻地开口了，&ldo;先前因为你有了身子，朕就一直把你入宫的事压了下来。现下都过去一年多了，也不好再拖……这几日，朕先把册封的旨意颁下，待你出了月子，再正式把你迎入宫中，好不好？&rdo;

&ldo;这么快，&rdo;惜棠有些慌了，&ldo;我……&rdo;

&ldo;不快了，&rdo;谢澄温和地打断了她，&ldo;自你跟了朕，你算算有多久了？何况册封夫人一事，兹事体大，总要叫底下人有时间准备，到时若是手忙脚乱的，也叫你失了颜面，让旁人看了笑话，就不好了。&rdo;

颜面？惜棠默默地想，她这样的身份，哪里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只怕她一出云光殿，就要叫唾沫星子淹死了。惜棠还远远没有做好现身于人前的准备，何况现在还多了个小树……她内心又慌张，又害怕，但她又不能拒绝皇帝，只能垂着头，缄默下来。

谢澄见了她这般模样，原本还有些恼怒，想到了什么，又平复下来。他是天子，自然是不受礼法和规矩的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但惜棠不同，她只是个貌美而柔弱的女子，根本无力去承受世俗的冲击……谢澄刚想开口劝慰她几句，惜棠却自己先开口了。

&ldo;您的意思，我明白的，&rdo;惜棠抹了抹眼泪，抬起脸，对他勉力一笑，&ldo;我曾经是那样的身份，还能妄求什么？您给了我名份，不叫我无名无份的给人耻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典了。&rdo;

这笑落在谢澄的眼中，却让他的心撕扯了下，隐隐有了痛意。再怎么说，惜棠也曾是诸侯王名正言顺的妻，跟了他，身份看似尊贵了，但却一直被藏于云光殿里，没名没份，成了长安城中私下流传的一段艳谈，竟还是不如从前了。

&ldo;又说傻话了，&rdo;谢澄轻轻斥责着她，&ldo;你既成了朕的人，何人敢看轻你，在你跟前闲言碎语？何况朕早就属意把夫人之位予你……像这样自轻自贱的话，不许再说了。&rdo;

惜棠微红着眼眶，不说话了。谢澄捏住她泛凉的双手，不由得叹息了一声，&ldo;也是你我时运不对，若是叫朕早遇见你……&rdo;谢澄说到此处，渐渐也觉得荒谬，若惜棠不曾做了九弟弟的妻子，他又如何会遇见的了她？竟是不自觉说出了糊涂话。

惜棠听了皇帝这话，却是久久一怔。往事忽然涌上心头，她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ldo;您莫不是忘了，当年，我能与临淮王成亲，也有着您的一份缘故。&rdo;

话刚说完，惜棠就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口了……她畏惧地看着皇帝，还想出言描补几句，但皇帝在愠怒过后，竟是没有发作，凝视着她如花一般的脸庞，开口了。

&ldo;当日在长乐宫，朕就是一时兴起，才出言几句，哪里能想到，将来与你，还能有这样的事？&rdo;他轻轻咬着惜棠的唇瓣，&ldo;这样说来，朕与你是有缘，还是无缘呢？&rdo;

惜棠想起了谢洵，在畏惧的同时，内心又涌上伤感，完全回答不上皇帝的话。而皇帝在一句询问后，却是微笑了。

&ldo;罢了，从前的事，无端端提起做什么？总归你现在是朕的人，在朕的怀里……&rdo;皇帝含着笑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视着惜棠，带着某种满意，自得与胜利的意味。

几乎下意识的，惜棠想要躲避这种目光。但她根本一动都不敢动，而被迫望着皇帝的目光，更是添了几分恐惧，谢澄自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吻了吻她的眼睛，算是宽恕她的失言之罪了。

&ldo;你好好休息，&rdo;时候不早了，前朝还有事，谢澄起了身，捏住她的下巴，在离开前，最后说了一句，&ldo;朕晚些时候，再来你宫里。&rdo;

惜棠发着颤，点头，皇帝疼惜般的摸了摸她发凉的脸颊，离开了。惜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个人缩在床榻上，明明阳光很温暖，但她的内心却止不住地泛起森森寒意。

坐着发了一会呆，想起了还与长姊在一块的小树，惜棠勉强回了神，叫帘子外等待传唤的奴仆入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