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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琤同学,当你问『你喜欢我什麽』的时候就不能扬一下尾音或是锤我一下吗?」
恋人咋舌,表情好像写著:这样平铺直述、毫无响音的撒娇算什麽啊?
原来阿望听得见啊。
稍为幻想一下自己搥打阿望的画面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是在撒娇,却确定阿望在说笑话。「我没在撒娇,我只是突然想知道。」
「这就是撒娇,包括你的上一句和这一句。」阿望痛心疾首,似恨铁不成钢,肯定恋人的撒娇功能不包括在原装出厂的设备内,今生想听一句望哥~之类的撒娇是没可能了。「全部。」
「全部?」
「全部。」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怔忡,似脑袋因过份努力运转这两字的意思而当机。
说不上为什麽,第一个涌上心头的感觉是後悔,而非愉悦满足。
他後悔问了这个蠢问题,明明恋人给予的答案完美无瑕,他却像一脚踩空、没法高兴起来。
阿望毫不犹豫地答:全部。从头顶到脚尖、每一根发丝与性格的缺憾,他不该开心吗?
他觉得自己有病,又或是阿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一是阿望真的爱他整个人、一是阿望从没认识过他这个人。
尚未回过神来,恋人就像撒娇讨吃的小狗般,鼻尖轻轻顶了顶他的耳廓。
「嘘,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事情没这麽严重吧?」
他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
他松开藩望的手,几根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向上摸了摸眉尾。
恋人略凉的鼻尖从耳廊一直轻哄,哄到他的颧骨上,震动从二人相连的地方传来--阿望正在轻笑,但那并非愉快笑声,更像哭笑不得的苦笑。
他退後半步,「有人在看,我们先过马」
阿望再掳获他的手,呼息像羽毛在他脸上骚痒。
「没人会留意我们的,天色很暗,他们会以为你是女生怎了?我说爱你的全部让你不安吗?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会宁愿没有答你的问题。」
听到最完美答案的自己反而像被恋人当众甩了一巴掌?
但阿望好像通晓了他没说出口的困惑、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那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阿望总是如此,无孔不入的温柔与包容,似为他度身订做的恋人娃娃。
有时让他觉得很不真实,为他订制的却好得不该属他所有。
藩望把他拉往自己身边,他的手背贴在恋人的腰侧,温度透过t恤传来。
「别躲,不用觉得恐布。我就是这麽爱你,不是因为没看到你的坏,只是,呵,连你的缺憾怪癖变态病态都觉得很酷。反之,你又喜欢我什麽?我觉得你喜欢我纯粹因为我喜欢你。」
这次,阿望真的用一句话甩了他一耳光。
温柔得可怕、温和得残酷的桶心利刃,不偏不倚插在他心窝正中央。
甜言蜜语手到擒来、不轻易承诺但一允诺了就坚定不移的阿望,究竟是用什麽心情去答爱他全部又是怎样去允诺爱他一辈子的?他竟然一点都不清楚、像隔著玻璃去爱。
他喜欢阿雪的静默可靠、喜欢由由善解人意对室友的喜欢随便就能列举五项,对阿望的枚举更不成问题,但当中大部份竟与他人重覆,那是喜欢,那他爱阿望什麽?
想到这,蓦地对自己心寒至极,後脑勺都寒了。
恋人牵起他的手,带他走过马路、漫步向宿舍方向。
他沉浸在思绪之中,一时三刻不能从蜘蛛网中脱身。
看他想久了,藩望说,「嘿,别想太多、也别想太深,我最舍不得你钻牛角尖了。但还是要想,想想你爱我什麽然後告诉我,慢慢想,想到你喜欢为止,一点一点地告诉我也可以反正我们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时间。」
宿舍的铁闸大门近在咫尺。
他看著那些沈重巨大得可以凭空把他压到地表的铁枝影子。
阿望知道他不喜欢,因此进入宿舍范围、看见同学迎面而来时松开他的手,转以那卷美工纸敲著肩膀,跟有点交情的同学打招呼。他也反射性地拉起嘴角。
地下乐团的主唱,大学的万人迷喜欢他、直白说爱他、摸他的头、称赞他、展臂拥抱他。
把他爱得毫无退路。
而他愿意尝试付出同等的爱,只为了被需要?他有烂到这地步吗?
阿望绝不可能觉得他对著亲人也能勃起是很酷的事。
☆、、圈养 下
他大一的时候遇上阿望。
同时认识的还有其他两位室友,他们在305室第一次见面。
体艺大学的四人房宿友,只是如此,没任何风花雪月的浪漫情节。
进大学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被陆总安置在陆家名下的租房中养病,陆总为他特意聘请了看护跟钟点女佣,打扫租房与料理三餐。那时候他唯一的出门理由便是到精神病科探望母亲,母亲的医药费住院费皆由陆总包办,他辍学已有一段时间,明知道自己身上背著巨债,却自暴自弃地被陆总养著,每天只是吃跟睡,整天下来不说一句话。
只看过他点头表示感谢的钟点女佣还以为他是哑巴。
他明显地感到自己正在转变,变得陌生、变得怪异、沈默寡言而有点愤世嫉俗,明知道自己身体已无大碍,但三番四次提出工作还债的要求皆被陆总一一驳回,这让他甚至有点痛恨陆总。陆总把他像宠物般细心呵护著只因为他长得像母亲,与陆总未能开花结果的旧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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