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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我才低声道：&1dquo;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贸然而行。”仙蕙凝神看我，道：&1dquo;半月前我去请安，皇祖母随口说起赐婚的事，我若不先求必会嫁给武家的人，”她咬唇看我，接着道，&1dquo;我不想。”

  我看她神qíng认真，又添了三分心惊。皇姑祖母待她历来宠爱，她自然以为但有所求，必能如愿，绝不会顾及这之后种种的隐祸。若是硬拦着决计拦不住，反而会更让她起了逆反的心思，倒不如先安抚下，借机探问下张九龄的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尤其是这qíng事。

  我低声劝慰了几句，她才没说什么，可依旧是闷闷不快。

  膳后，陛下吩咐众人去准备。我自帐内换了身轻便的，便匆匆走到早已搭就的高台处，众武家李家人正在挑马。

  侍卫将一匹匹御马牵出，先请了张氏两兄弟挑选，那桃花美目的张昌宗随手指了一匹后，叔父武三思竟然上前亲为他牵马，武承嗣更是极热qíng地扶着张昌宗上了马。

  不远处皇姑祖母笑吟吟地看着，开口嘱咐道：&1dquo;六郎留神些，你不比那些日日在马上的人，只要尽兴就好。”张昌宗在艳阳下，笑得极尽妩媚：&1dquo;陛下，臣一定为您猎下好物。”

  马下的武三思忙赔笑道：&1dquo;六郎神俊，今日必拨头筹。”众臣纷纷附和，张昌宗和张易之对视一笑，颇为自得，皇姑祖母亦是宠溺地点点头，又嘱咐了一番才放下心。

  我在一侧看着，正是暗叹这两人的荣宠极天时，远见几个郡王换了马装走来。

  暖日下，李成器换了身及膝的银纹窄袖袍衫，腰束淡青革带，足下是黑色长靴，迎着淡金色的日光，看不清脸上的神qíng。他身侧的李成义亦是雅致俊秀，李隆基并未换马装，依旧是常服软靴，倒似玉树临风的浊世公子。

  三人请安时，皇姑祖母眼中难掩赞赏。

  她见李隆基一身常服，温和道：&1dquo;隆基怎么不换马装？”李隆基忙躬身，道：&1dquo;孙儿来时伤了脚，这三日怕只能坐着看了。”皇姑祖母点点头，示意众人上马。

  他和李成义挑了马，翻身而上，背对着阳光扫了众人一眼，在我这处略停了下来。我忙避开，直到无数马蹄声入耳，才敢回头，远远看着日下的银白背影，怔怔出神。

  三十五围猎（2）

  待献上只鹿时，果真报的是张昌宗的名讳。

  皇姑祖母极欢欣，不停笑着和婉儿赞叹，在座的女眷自然心知肚明，众位贵人身侧都会随着两名猎侍，只要抢先猎下换了箭便是他的功劳，谁又会真去看那箭头？场中且不说诸位王爷，更有今年武举出身的人，若非他张昌宗是宫中最得宠的面，又怎会让他个绣花枕。

  此时，太平公主正提裙走上高，向皇姑祖母请安道：&1dquo;母皇，女儿出府时有事耽搁，来迟了。”皇上笑着颔，道：&1dquo;来的正好，六郎拨得今日头筹，朕正在想如何赏赐才好。”太平微挑唇角，赞道：&1dquo;不愧是世家子弟，当真是文公武略无一不擅。”

  因顶有帐幔挂了三面，又有四十八个镂刻铜炉取暖，此处甚暖，太平任身后宫婢脱了金丝滚绣的袍帔，接过手炉，就势走到皇上身侧坐下，低声jiao谈着，母女不时低笑连连。

  她的脸及眉宇间的气度，与皇上有七成相似，均是笑带威仪。

  元月正持着玉匙添酒，太平扫了她一眼，虚掩酒樽，对皇上笑道：&1dquo;看元氏也侍奉一会儿了，皇上怎地忘了另一个孙媳？”皇上笑着摇头，道：&1dquo;我是用惯了元月，被你这一说才觉得像是有意偏宠。”她说完，太平看了眼李隆基身侧，陪坐的王寰忙起身净手，接过了元月的添酒匙。

  待为皇上和太平添完，她又一一为在座的诸位公主添酒，到永泰那处时，永泰有意为难，打翻了两次酒樽，直到太平出声低斥，永泰才安生下来，眼中却带着敌意。我晓得永泰是为我的缘故，哭笑不得地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切莫在恃宠而骄了。

  岂料，这个眼色，恰好被起身的王寰看到，她脸色一变，紧抿着唇走到我身前行礼。

  我暗叹自己作茧自缚，对她笑道：&1dquo;侧妃就不用为我添了，我不大吃酒。”王寰笑笑，蹲下身，自身后宫婢的青玉桶中舀出一匙，添满了酒樽，又示意一侧宫婢加了一个空酒樽，再添满，才放下酒匙，举樽，道：&1dquo;姐姐虽还未进门，却是未来的正妃，作妹妹的理应敬姐姐一杯。”她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众目睽睽下，她如此谦卑，我若不饮此酒，却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咬咬牙，想着左右不过几日的红疹，便伸手拿起了酒樽，刚要喝时却被身后人抓住了腕子。李隆基冷冷地看着我，道：&1dquo;既有旧疾在身，就无需顾及这些俗礼了。”我蹙眉看他，正要说什么，王寰已垂头，对李隆基道：&1dquo;是妾不懂事，王爷请息怒。”

  李隆基挑眉看她，道：&1dquo;本王何来怒气？不过是关心永安的身子罢了，你起来吧。”王寰脸色微白，还要再说什么，太平已笑着打断，道：&1dquo;隆基，圣驾前岂容你胡闹，快回去坐下，”她边说，边对皇上笑道，&1dquo;永安随义净大师抄书也有半载了，倒不如早让她嫁入东宫，免得隆基时不时往雁塔跑，不成体统。”

  我心头一紧，拨开了李隆基的手。如今抄经半载，李隆基若再寻借口，只会令人疑心，这赐婚的旨意能逃过一两日，难道还能逃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