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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灵月（第1页）

一日傍晚，暮色渐浓，殿外霞光如锦，映得宫墙金碧辉煌。御书房内，陈晨刚批完一沓奏折，揉了揉眉心，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此刻，内侍轻声禀报道：“陛下，信王差人送了一位丫鬟进宫，说是替您分忧解劳。”

陈晨闻言，眉头微挑，心中颇为疑惑：“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他一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带进来吧。”

不多时，一名丫鬟垂首低眉地步入殿中。她约莫十七八岁，身着一袭素净的浅蓝长衫，腰间系着一根白绫带，衬得身段窈窕。她盈盈下拜，声音清脆动人：“奴婢见过陛下。”

陈晨原本还有几分不耐，但抬眼一看，却不由得愣了一下。眼前的丫鬟生得极为灵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宛若会说话，鼻梁小巧精致，唇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天生的俏皮之意，却不显轻佻，反倒多了几分聪慧。

他轻轻咳了一声，掩去一丝惊讶，淡淡问道：“叫什么名字？”

丫鬟低声答道：“奴婢小名唤作灵月。”

“灵月？”陈晨轻轻点头，暗自打量：“倒是个贴切的名字，像清夜里的月光般灵秀。”他摆了摆手，“行了，既然信王让你来伺候，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别惹事就行。”

“是，陛下。”灵月恭恭敬敬地答道，退至一旁候命。

灵月虽为丫鬟，却极为心灵手巧，伺候陈晨时显得周到细致。每日他批阅奏折、研读典籍时，灵月总能在不打扰的前提下恰到好处地奉上茶水，调整灯光，甚至连陈晨未出口的需求，她都能提前想到。

一日深夜，陈晨正埋首案前批改急报，桌案上的蜡烛已燃尽了一半，摇曳的烛光渐渐变得昏暗。灵月默不作声地换上一盏新灯，将光线调至最合适的角度，随后端上一杯温茶，轻声道：“陛下，夜深露重，喝口茶润润喉吧。”

陈晨抬头一看，灵月的动作悄然无声，眼中满是关切之意，顿觉疲惫稍减。他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茶水温热适口，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灵月，你倒是懂得察言观色。”

灵月微微低头，轻声答道：“陛下劳心国事，奴婢只盼能为您分忧些许。”

一日，陈晨偶然翻阅一卷地方上报的账册，却发现其中数字有些矛盾。他微微蹙眉，正准备亲自去查对，灵月却上前轻声道：“陛下，奴婢略通算术，是否能为您代劳？”

陈晨闻言，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会算术？”

灵月点头，解释道：“家父曾是私塾先生，孩童时曾教过奴婢一些简单算法。”

陈晨心中一动，递过账册：“那你试试。”

灵月接过账册，翻看片刻，用纸笔飞快计算起来，不多时便将疑点列出，还附上了简明的分析。陈晨细看之下，发现果然准确无误。他抬眼看向灵月，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不错，你这小丫头，倒是藏了点本事。”

灵月垂首行礼：“奴婢不敢居功，只盼能为陛下尽微薄之力。”

陈晨不禁失笑：“灵月，你的本事，倒是比朕想得要多。”

夜晚，陈晨独坐书房，望着灵月整理账册的背影，目光中浮现几分柔和。他心中暗道：“这丫头虽出身微贱，却伶俐乖巧，举止得体，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信王将她送来，倒也算是做了一件正经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若朝中大臣也能像她这般体察朕的苦心，大明岂会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灵月听到他的叹息，却未多言，只将整理好的账册轻轻放在案上，恭敬地退至一旁，仿佛从未听见一般。

他虽身为天子，俯瞰天下，却常常独坐御书房，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与永无止境的政务，心力交瘁。而身边的大臣虽不乏忠诚之士，却鲜有人能真正理解他的改革之心。

如今，这个身份卑微的小丫鬟，竟用简简单单的举动，为他带来了久违的温暖与启发。

……………………

一日，陈晨正在御书房翻阅奏折，眉头紧锁，满面愁容。灵月端着一盏温茶悄然上前，见他神色不悦，轻声问道：“陛下，可是奏章里有难事？”

陈晨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叹道：“奏折里的事，谈不上难，却叫人烦。这些地方官写的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偏偏朕提出的新法，他们总是半听半信，依旧照着老法子做，徒添阻力，真让人头疼。”

灵月听罢，歪头思索片刻，忽然说道：“那陛下为何不把这些新法教给更多人呢？若他们从小就学会了陛下的道理，长大后自然会更容易接受，也就不会再抗拒了。”

陈晨闻言，眉头微挑，放下手中的朱笔，饶有兴趣地看向她：“哦？你的意思是，朕该让更多人学习朕的想法？”

灵月认真地点头：“陛下，奴婢不懂治国之道，但总听人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若陛下设书院教导百姓新法，岂不是能事半功倍？”

灵月的话让陈晨陷入了沉思。他从未认真考虑过“教育”作为推行新法的方式。

在现代，教育是社会变革的根本途径，但在明朝，这种想法无疑过于超前。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一系列可能的风险：朝中守旧派定会强烈反对，书院的理念若被歪曲，甚至可能被用作攻击他的借口，从而阻碍其他改革。

“设书院讲新法，这事若做得好，的确能造福天下。但若有偏差，反而会让守旧派借题发挥，攻击朕的权威……”陈晨皱着眉，低声自语，手指不自觉地在桌案上轻敲。

灵月见他面露犹豫，小心翼翼地补充道：“陛下，天下之事总是难以两全。但奴婢觉得，若陛下真心为百姓好，百姓终会明白陛下的苦心。再说，陛下不是常说‘以人为本’吗？这书院，不就是为天下人做的吗？”

灵月的话宛如晨钟暮鼓，击中了陈晨心中的那道弦。他忽然放声一笑：“倒是被你这个丫头点醒了！是啊，若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朕还有什么资格谈改革？”

当夜，陈晨亲自提笔，写下一道旨意：“在京郊设立新学书院，教授治国新法，培养治世人才。书院由官府资助，招收贫寒子弟，以启蒙天下之人心。”

书院的设立不仅是为了推广新法，更是为了从根本上培养新的治世之才。

他决定亲自挑选讲师，将自己的一些现代理念融入其中，比如科学种田、廉政管理、以民为本等。同时，他还特意要求书院的教材不仅供学子学习，也需编写简易版本，送往各地教化乡民。

他放下笔，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灵月，目光柔和，带着几分笑意：“灵月，这书院的设立，你可是头一个功臣。日后，你也要来听听朕的课。”

灵月微微一愣，脸颊悄然染上几分红晕，低声应道：“陛下谬赞，奴婢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陛下当真了。”

陈晨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有些话，看似随口，却胜过朝堂上那些人的奏折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