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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楼下乐曲声响起时，卫琛就飞快跑去窗边，趴在靠近谢庭阙的这一侧。

卫琛的身形已渐渐有了青年的样子，整个人纤瘦却不单薄。此刻周围一片暗淡，唯有戏台上灯的华光映照在他脸上，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腰封下掐着的一把细腰，前不久谢庭阙还握过。

照明的灯在演出开始时就熄了，所以谢庭阙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黑暗处肆意打量。

谢庭阙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总是想起卫琛，想一天二十四个时辰、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觉裹挟着谢庭阙，促使他做出了许多在以往的他看来十分多余的举动。

卫琛对谢庭阙心里的天人交战全然不知，他的注意力此时全在柳爱君身上。卫琛拿起木托盘里的“千里镜”，仔细观察她弹琴的指法。他的手不自觉跟着或弹或挑，据卫琛目测，柳爱君的手指要长过他许多，且不论是指法的熟练度还是对曲子的理解都胜他一筹。

一曲毕，卫琛意犹未尽。

“柳姑娘是琵琶大家，今日我是慕名来看她的，哪知找恭房的路上，被人缠上了。”卫琛想起来，向谢庭阙解释。

“你倒是胆大，敢自己一个人偷来这种地方，若是被表姑母知道了……”谢庭阙意有所指，“就你一个人来的？”他又问道。

徐烨换完衣服没再回来，此刻屋里只剩下谢庭阙与卫琛，卫琛见没有外人在，索性挪到谢庭阙旁边，挨着他坐，“我来时避开了人，只要三哥哥不将我供出去，就神不知鬼不觉。”

当时意

谢庭阙算是看清了，这小子有事就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切，无事便只能得他冷冷一句表兄。他心里有些莫名不爽，只装作没听懂卫琛的暗示，转头问：“今日一见柳姑娘，作何感想？”

提到柳爱君，卫琛脸上漾起红晕，“说来惭愧，我的琴艺远不如柳大家，竟还得了皇孙赐琴。”他羞赫道。

“那柄相思木，你可喜欢？”

卫琛从谢庭阙眼里看出三分期待，感觉不明所以。

“自然喜欢，相思木本就是十大名琵琶之一，得之有幸。只是相传相思木的琴头是圆如意式，我的那把却变作朵白茶花，十分奇怪。”卫琛皱眉不解。

谢庭阙听完把两手伸到卫琛眼前，可怜兮兮，“因为那是我雕的，我替换了琴头。”

卫琛闻言猛地瞪大双眼，将谢庭阙的手拉到眼前，见他手指上确实有许多细长划痕，只是大都已经痊愈，留下深浅不一的褐色。

卫琛的震撼无以复加，久久不语，他又听谢庭阙说：“白茶花寓意天真无邪，自由烂漫，我本想在今天送你作为贺礼，后来一想，若是朝贺中宫之时由皇孙送的话，应该比我送要好，表姑母也会与有荣焉，以你为傲。”

卫琛招架不住这样的场面，慌乱地看了谢庭阙一眼，被他眼中的认真惊得两颊飞红，“恭恭房在哪，我尿急！”

谢庭阙又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我差人带你去。”

卫琛一路上磨磨蹭蹭，就为了多拖一点时间。只是红阁的小厮并非卫琛的解语花，他飞快领着卫琛回了房，替他推开外间的门，没跟进去，只侍立在门口。

卫琛踌躇片刻，正待进去，忽然听里面响起一道女声：“你不用担心，过两日我就走了，这一次实在是却不过情，只当是还债了。”

这是柳爱君的声音。

“只是你露了面，又要受许多纷扰，不胜其烦。”谢庭阙叹息道。

里头响起一道瓷器对碰的清脆声响，一会儿，柳爱君道：“那就劳烦三公子多担待了。”

卫琛默默推开门，进了里间。

他进来的时候，柳爱君正好出去，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没太在意，嘴里说：“我走了，三公子。”

谢庭阙平静地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卫琛，他今日穿得素，暖黄的光照在他身上，就像第一次见时那样，是俊美而温柔的谪仙般的人物。

卫琛站着没动。

“怎么了？见到偶像路都走不动了？”谢庭阙语气有些冷。

卫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与柳大家认识？”

“几面之缘。”

卫琛忽然想到了梅花笺上的那句诗：门锁垂帘月影斜，翠华咫尺隔天涯，那应该是谢庭阙写给他的。心境不同，对诗句的阐释与感受也不同，卫琛那时读不懂，不明白为什么一道宫门、一挂珠帘就能将近在咫尺的两人相隔天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他与谢庭阙现在大概就是咫尺天涯。

“谢表兄肝胆侠义，本事通天，四处作那救命恩人。”他语气里多了些酸，听着涩牙。

谢庭阙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道：“过来。”

卫琛走过去，还像之前一样挨着谢庭阙坐下。谢庭阙替他正了正发冠，如玉的手指顺着滑下，停在卫琛眼睫，摸了两下他的睫毛，又顺势在卫琛眉心弹了一记。

卫琛被他吓地闭上双眼。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他的唇角勾了起来，蛊惑人心，“小琛，其实你都知道，不是吗？”

“我不知道。”卫琛为自己辩解。

“是吗？”他挑了挑眉。

“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卫琛睁大了眼睛，认真又可爱，“不知道你为什么拖了几年才下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柳爱君认识，她和你碰杯，还说她是在还债，她欠你什么债？”

谢庭阙笑了起来。

卫琛急了，“她喜欢你吗？还是你喜欢她？”

“不，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谢庭阙附到卫琛耳边，“徐烨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