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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按理说，即使有钱也不该这样花。去年南直隶水灾，这银子拿去救济百姓不是更有意义？“苏彦清问韩礼道：”子仪兄遭受过天灾，应该更有感受，你说是不是？”

“背后莫论人。”韩礼淡淡地道。

苏彦清翻了个白眼，心想方才你向我打听的时候怎么不说莫要论人，真是会装腔作势。

卫琛一到家，望穿了秋水的崔氏就拉着他左看右看，嘴里不停念叨着：“可有哪里伤着？”

崔氏听说了卫琛在别院练习骑射的事，拉过他的手打量他的掌心，满眼心疼，嗔怪道：“怎么念书没见你这般拼命。”

这次频繁地拉弓射箭又握缰控马，将卫琛手上的老茧磨破了，露出下头红艳艳的嫩肉，一碰就疼。

卫琛收回手，抬头看着崔氏道：“娘，文无上实在天资有限，为了最后不落个同监生的下场，丢您的脸，只好另辟蹊径了。”

崔氏叹息一声，“行了，你自己当心着点，身体最重要。同监生就同监生呗，你娘我还能不认你不成，回去让庆俞准备一盆药水给你泡泡手。”

说得好听，卫琛心想，如果到时候真落榜了，崔氏估计能直接气得两腿一蹬，不过崔氏眼下的心疼倒也不假。

卫琛低着头没说话，又听崔氏道：“既然手伤了，功课就先停一停吧。反正马上过年了，你个皮猴也静不下心来认真学。”

“谢谢娘，娘亲万岁！”卫琛目的达成，人高兴了，狗熊一般扑到崔氏身上腻歪两下，随后旋风一般跑走了。

“一会儿过来用晚膳，小兔崽子！晚上有你最喜欢的酱鸭。”崔氏追了两步喊道。

卫琛一阵风似的跑回铭书院，大丫鬟迎春拿葵绿缠枝花卉纹瓷盆打了水又绞了帕子给卫琛抹面，瞧见他开花似的手，惊呼道：“这是怎么弄的？！”

“如今我也‘会挽雕弓如满月’啦。”卫琛举起双手，掌心对着迎春，眼睛亮亮的，嘴里嘀哩咕噜地分享着这几日的趣闻轶事，直到庆俞拎着药包回来都没停。

其实早在碧落斋的时候卫琛就忍不住想说了，但又怕说了崔氏会念叨他，所以才一直忍到现在。

庆俞麻烦迎春新兑了盆温热的水，把药包泡进去，片刻后盆内清水变成了淡琥珀色，屋内弥漫着一股清苦的药香。卫琛一边泡手一边听迎春讲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解闷，迎春还时不时喂他吃些山核桃仁，好不快活。

“喂，听说你去学骑射啦！”卫璇不请自来，“放着我这么好的师傅不请教，真是有眼无珠。”

自从知道了蒙惟芳心暗许卫璇的事，卫琛就没法好好看卫璇，但又忍不住好奇，于是偷偷用余光打量她。

有崔氏日日耳提面命，卫璇不好随意乱穿，今日她身着黛蓝满地锦绣玉兰花的夹袄，下配素银宽湘裙，衬得她面色红润。平时卫璇要练拳，嫌戴珠钗耳坠的不方便，她总是不愿意戴。最近将近年关，贵客往来如云，为了随崔氏面客，卫璇此时戴了副红宝石耳坠，因她颦笑而颤动。

小时候卫琛还会一言不合就同卫璇打闹，长大了就很少这样，因为纵使卫琛再不愿承认，卫璇也已亭亭玉立，出落成一位大姑娘了。

卫琛居然破天荒地觉得蒙惟配不上卫璇，这想法一出，卫琛立即皱紧五官，不住摇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亏我还好心来给你送药。”卫璇道。

“你能有这么好心？我不信。而且我自己有药，才不用你的。”卫琛在蚕丝帕子上擦了擦手。

卫璇愣了一瞬，语气里有一丝失落，“好吧，我也只是听说你手伤了，想来关心一下你，既然如此，药我就放在这了，用不用随你吧。”说完以后奉的茶也没喝，就起身打算走了。

卫琛看着卫璇的背影，终是于心不忍，他问道：“你这药涂起来疼不疼？”

谢庭阙给卫琛的那罐药涂起来是清清凉凉的，一点儿也不疼，如果卫璇的药涂起来疼，那卫琛决定还是用谢庭阙给的。至于卫璇，伤心就伤心去吧，反正她心大，一会儿就忘了。

“肯定不疼，我自己练花枪的时候手磨破了，就涂的这个，我总不能害自己吧。”卫璇真诚道。

卫琛狐疑地看了卫璇一会儿，没瞧出端倪，决定信她一次，“那你给我涂吧。”

这是卫琛最后的试探，如果卫璇很着急地要来给自己上药，那肯定有诈。不怪卫琛疑心病重，实在是卫璇前科累累。

“你脸真大，还要本小姐给你上药，想得美。”卫璇把药往庆俞怀里一丢，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说刚才卫琛因为心软信了七八分，现在就是信了十成。

“就用这个吧。”卫琛道。

庆俞打开盖子，药是细粉状的，他把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没什么异常。庆俞轻抖手腕，撒了一些药粉在卫琛手上。

下一秒，卫琛就捧着自己的左手，整个人猛地窜起来，满屋子乱走，“嘶……疼死啦！”

打得细细的药粉无孔不入，遇水则化，一点点蜇着卫琛的伤口，甩都甩不掉。

“庆俞救我！”卫琛泪眼汪汪。

庆俞抓着卫琛的手轻轻对着那块儿吹气，凉风拂过，疼痛有所缓解，卫琛像重获新生。

卫璇！这个可恶的坏女人！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卫琛连最心爱的酱鸭都不吃了，全程黑着脸横眉冷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乌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