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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补了一句:“当时城中未有人报失踪。”
司若听完沈灼怀所说,用竹制尖头杆子挑了挑几处链接身体的伤处:“没了?”
“没了。”沈灼怀道,“不瞒你说,毗陵仵作虽说没有乌川失职,可在我看来,也不如你。”
司若皱眉:“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他重捧起头颅来看,美人捧着死人头颅,简直一副好看又古怪的形象,“我怎么觉得,你们发现的这些碎尸尸块,并不全来自一个人?”
沈灼怀闻之一惊:“怎么说?!”
他们先前的查案方向,一直是向受害者是一个人的方向去查的,而仵作也并未像司若这样给出不是一个人的猜测。若司若未错……那他们先前的判断可就全出了错了!
“你来看。”司若将头颅递给沈灼怀,似乎完全不怕别人害怕似的,“尸体躯干与头颅交界处前方,虽然刀痕光滑平整,但很明显有着皮肉翻卷的状态。生前伤伤口阔、组织卷曲,花纹交错且有血水。虽说被河水冲洗,但也能够清晰看出。可当你翻一个面后——头颅后半伤损皮肉平整,血色泛干白,这是死后伤之相。”
“而躯干之上,明显皮肉卷曲,并未有前半段卷曲,后半段平滑的现象出现。至少头颅与躯干,根本不是一个人身上的。”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失眠了QAQ
第11章
沈灼怀夺过头颅,屏住呼吸仔细观看。
果然与司若所说一致!
这头颅死者,很明显是生前被斩伤,流血殆尽后,才被斩首。可躯干上的受害者,却是被活生生砍下脑袋的!
沈灼怀语速变快:“你在这里继续看看剩下肢干部分,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放下头颅,跑出后院去。
司若没他,继续检查着手下碎尸。不查不知道,一查,几乎是完全推翻了沈灼怀先前给自己的、毗陵仵作做下的死亡判断!他面色越发严肃,左手拿着尸块,右手在空白纸上用炭笔写画,记录下自己发现。
很快,沈灼怀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看似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男子自称毗陵仵作,姓陈,听闻司若完全推翻他的判断,很是不满:“沈世子,我不知你从哪里寻来这样一个年轻仵作,但我是经过九重仵作联考,在京城鹤所拿到仵作合格证方才来毗陵上任的,你身边这公子年纪轻轻,怎么不是他错而是我错了呢?”
此刻司若手上举着一把锋利的仵作小刀,沿着皮肤经脉剖开,压根没管陈仵作的话。
反而是陈仵作见到司若手段,指着他道:“你……沈世子!你从哪里请来的剖尸派人!他怎能如此残忍……”
这回陈仵作话未说完,司若就打断了:“什么剖不剖尸,你不剖尸我剖尸,你发现这些尸块是几个人而不是一个人了吗?你不剖如何知晓他们非但不是一个人,还有男有女呢?”
陈仵作先前被沈灼怀告知头颅与身躯不是一个人,已经震惊,此刻更是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司若将先前与沈灼怀说过的问题与陈仵作重新说了一遍,又拨开尸体左右手皮肤下经脉:“男女子经脉有所不同,女主阴男主阳,这尸体左手以任脉为主,右手却以督脉为主,任督二脉分寸阴阳。你若是不做我这剖尸派,便要做个男女不分的瞎子。”
沈灼怀第一回见司若挖苦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和新鲜,不由得在这场合笑出声来,反而又被司若白了一眼,连忙敛起笑容,做严肃状。
“这……”陈仵作不敢置信,连忙上前去,细细看来,“居然真是如此……”
陈仵作倒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性子,知道自己不对在先,司若又是有真本事的,便当下朝司若行了个礼道歉:“对不起这位公子,是我技艺不精,竟如此不小心,犯下大错来!怪不得以我从前结论,如何都寻不到真凶……”
司若大大方方受了他的道歉,举着柳叶刀道:“无妨。既然陈仵作来了,也正好,麻烦你告知我当初你见到尸体时候最初最基本的情况。”他顿了顿,“不是记录不好,是纸上记录毕竟没有眼见为实来得实在。”
陈仵作便走上前去,极力回想,或许是见到尸体模样实在太过于骇人,陈仵作面带素色道:“当初在大陵河边甫一发现尸体,官府便叫上了我。”回想到这,陈仵作深吸一口气,“河水涨水带来许多泥沙,这最初发现的头颅便是裹着泥沙上岸的。我按《尸格》要求清洗完尸首后,头颅眉眼处已经腐坏泰半,看不出相貌,闻之令人生恶。我为方便查案,便做了仿佛处。可虽说头颅已腐,那双眼睛却仍旧完好!它就这样盯着人……我心里想,他怕是有天大的冤情啊!”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个简单的抛尸案,没管。谁知第二第三日,又有人叫我去河边,说捞上了新东西。去了才知道是四肢与躯干。当时四肢用稻草绳绑着石头,边缘溃烂,不算得平滑,我检查过后,觉得应是利器所伤,然而河中有吃腐肉的鱼,边缘已经不太能分清了。躯干是最大一块,花了三个人才拖上案,当时上岸的时候躯干身上就什么都没有,但看得出来是个男人,我回去一拼,发现差不多都能拼上,就怀疑这是个碎尸杀人案……”
“大抵就是如此了。”陈仵作看向司若。
陈仵作这里也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司若摸摸下巴,除了是用稻草绳这一点和吃腐肉的鱼以外。但这又不归司若管。
“陈仵作可发现……”
“是有,只是……”
“我想应当就是这样了……”
司若与陈仵作绕着尸首的问题低声讨论,把沈灼怀晾在了一边。
沈灼怀很是不爽。
他知道司若一投入案子就完全不会人,但是现在司若面前多了一个人,的却不是他?
沈灼怀咳嗽两声:“所以,两位是讨论出些什么没?”
司若抬起头,似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沈灼怀。
他将白布盖回尸体身上,除下身上保护物,又去旁边盆中洗过手后,方才开口:“的确是发现了一些问题。”大抵是太久没说这么多话,司若觉得嗓子有些干,但晃晃附近茶壶——居然是空的。
沈灼怀连忙叫外头的人给司若上茶。
司若啜了一口茶水,继续道:“至少现在能够确认,这并不是一个,或是两个案子,而是至少有六个受害者的……连环杀人案。头颅,四肢,躯干,都属于不同的每个人。除了左手以外,其余尸块都来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受害者。左手没能一下分辨出男女也有原因——”司若甚至记得为陈仵作找补,“不完全是陈仵作的错。左手应是个年纪较大的农妇的,皮肤粗糙,手大,一时之间叫人认不出是女子的手。”
“而最先被河水冲上岸、分辨不了相貌的头颅,应当就是最早的受害者。它的腐烂程度最高,且伤口边缘伤损程度也是最为老旧的。比起其他碎尸块,头颅还是指向更多。我认为你们下一步的行动,应当从这头颅上开始,先找画师看看能不能还原大致样貌,不成的话便在城镇中寻失踪的人——我不相信死了六个人了,城中竟一点消息没有。”
说完,司若又一口气将茶喝完。可大概是茶太烫,司若被热得直吐舌尖。
沈灼怀忍不住盯着他那殷红的舌尖看。
须臾,沈灼怀才反应过来回答:“是要如此不错。我待会便派人去寻画师,看有没有人愿意接这个任务。”
没了其他事情,陈仵作也就先行离开,他还有自己本职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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