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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达顶楼,沿途不见先前的狼藉,这令谢征对蚌妖化作柳长英的猜测更多了分把握。
校长室的门依旧大敞,里边仍不见人影。蔚凤环视一圈,“看来不在。”
“嗯。”谢征道,“但物件没有被毁坏,可见此处确实有人,并随时间溯回改变了行动。”
“找吧。”他抬眼看向走廊深处,“从这栋楼开始,一层一层地来,它逃不掉的。”
实验楼一共十三层,地方算不得多大,布局上下一致。
地方很安静,谢征认识的教务人员不多,仅限于同级的师长,假装走错门挨个检查办公室时,出来的大多数没有脸,平添惊悚。
有条不紊地领着傅偏楼和蔚凤走过两层,后者便自告奋勇,单独去了最底楼,打算往上汇合。
在同一层,谢征便也和傅偏楼分开行动,回字廊左右两边相距不远,有任何异响都能听见。
又敲完一间办公室的门,走廊到了尽头。傅偏楼本欲站在楼梯口等谢征过来,眼角随意地往下一瞄,陡然顿住了。
间隙处一闪而逝的那副面容,就算剪短染黑了头、生有鸟雀耳翎……
不是柳长英又是谁?
许多个夜晚的记忆一股脑涌上,他与这道门第一人有过好几世的师徒之缘,被传唤去的次数并不算少,可回忆起的画面却极其单一。
成玄从未单独面见过师尊,还曾疑心柳长英是偏颇天赋更好的小徒弟,私下教导他。殊不知,那人唤他过去后,从来只有两句话。
没有寒暄,没有关照,更没有什么教导。
长似雪、面目凛然的师尊指着对面蒲团,眉梢都冻住了般,轻启双唇,仅一个字:
“坐。”
随便怎样坐,打坐也好,静坐也罢,甚至是坐在那里呆。
傅偏楼一度觉得,哪怕他带点茶水点心来,在柳长英眼皮底下吃吃喝喝,那人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仿佛是尊玉像,毫无活人气,默默望来的一双眼里空空荡荡,七情六欲一丝不沾,镜面般,映出对面傅偏楼的身影。
直到夜晚过去,日头东升,晨曦探入山洞,柳长英才会说第二句话:
“走。”
让走就得走,但凡多留片刻,就会被一卷袖径直扫地出门。
傅偏楼不懂他,也有些畏惧他。几辈子的师徒,彼此间的交流还不如和无律来得多。
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眼认出顶着柳长英那张脸的家伙,并非柳长英。
至少,不是他印象中的柳长英。
“谢征!找到了!”叫了一声,傅偏楼唯恐把人弄丢,心中焦急,也不顾自己还穿着长裙,大步跨过楼梯,抓住扶手便翻了下去。
“刺啦”一道响,裙摆应声而裂,尾巴挣脱束缚,撑住摇晃不稳的身体。
傅偏楼也顾不得那么多,跳到正要下楼的“柳长英”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站住!你……”他本想说你就是造出幻境的那只蚌妖吧,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浑身一震,剩下的话卡在喉口,愣怔地吐不出来。
“傅偏楼?”
谢征闻讯赶来,瞧见这番景象,一时间也无语凝噎。
人,是样貌上乘、犹如冰雪的人。光看眉目,如描如画,深秀之余,又不失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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