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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二婶张罗着要把我许给她的娘家侄子这事，我虽是拒绝了，却仍觉如饭中有蝇般膈应。

他们一家如今在偏院下榻，我本以为只是暂住。

却不料几天后，二叔竟擅自将在温泉山庄休养身体的祖母也接了回来。

老人家年迈体弱，在家中自然比不得山庄里舒适，更兼舟车劳顿的辛苦。

这做派真是令人齿冷。

这天早上，我路过庭院时，竟见二婶拿帕子掩着脸在哭：

“按说真不该向大伯开这个口的，可一路上花销太大，以后总不好一直吃用你们的，想做个小买卖，却不够银钱！”

爹爹是个实诚脾气，一听这话就要应下：“何必说见外的话，你们刚来京又没落脚处，住多久都成，既是做买卖缺银子，我就......”

“爹爹！”我出声打断了父亲的话。

这一家子都是只进不出的，帮了这一次，以后恐怕还有帮不完的日子。

这话我不好直说，便走过去向二婶笑道：“不知二婶要做什么买卖，是急用呢，还是长年累月需要从账上支银子？”

二婶见我突然现身搅扰谈话，本就不悦，闻言更是拉下脸来：

“静竹你什么意思？我同你父亲说话，又没用你的钱！”

父亲还在状况外，看向我的神情也有一丝疑惑。

我正要再开口，桂花树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祖母拄着拐杖走来：

“吵什么？不过是使些银钱，问东问西，眼睛里还有长辈么！”

这是在说我呢。

“静竹给祖母请安。”祖母年迈糊涂，我并不气恼，含笑解释：

“我只是奇怪，二叔在边城做了几年的官，现今虽退下来了也该有些家底，怎么突然间竟连做买卖的钱也没了？莫非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父亲一经提醒，也问二婶：“弟妹真有难处，说出来无妨，大家一起商量解决。”

二婶面色作难，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来：“反正就是缺银子......”

这是打量我们一家都是好性子，借口都没编齐全就敢开口要钱。

“只出银子，难救长贫，到底还得从根本上解决，才算帮了二婶。既然您不好启齿，那就下回再说。”

不顾二婶愤恨的目光，我径直离开了。

上马车前，我嘱咐翠玉：“二叔家这几天和什么人来往，你让人盯一下。”

......

数日后，翠玉这边尚无消息，祁修谨来看元宝时，却给我带了一份东西。

“才几天就这么多了？”我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意外又愤怒。

这些都是赌坊的字据，原来堂哥沉迷赌钱，仅仅在回京后这十来天，就已欠下一大笔赌债，更不用提之前的了。

二婶那日要钱，分明是要诓着父亲替她儿子兜底！

我叹了口气，向祁修谨道谢：“多谢王爷费心，家中丑事，让你见笑。”

“上次听元宝说什么借钱，我顺手让人查了查。”祁修谨轻声安慰我：“不肖子弟常有，他自取其祸，你不必为他的人生负责。”

我摇了摇头，不便解释，就只无奈一笑：“元宝这小丫头怎么什么都说？”

“因为元宝关心她的姨姨啊。何况，不仅是她......”祁修谨语声柔和：“你这个人，万事皆在心，不要自苦。”

我迎上他幽深眼瞳，想着他未出口的半句话，耳根微微泛起热意。

......

这件事不能耽搁，掌灯时分，我就将那几张字据交给了父亲。

父亲摩挲着纸张，气得嘴唇都在抖：“我们薛家怎么出了这种子孙！”

我正要安抚，那边二婶已踏入饭厅。

她忙不迭为众人布菜，又堆着笑提起之前的事：“大伯，这两日我和老二又商量了，那钱不用很多，三千两，你看这......”

父亲打断了她的话：“三千两？三百两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