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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嗯。”

“你就……”程思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些颤抖，“你就这么把我扔下了？你之前从来都不这样的！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在家里，你——”

“思源！”宗政祁沉声打断了他，声音里有些烦躁，看着程思源的目光带着些严厉和凶狠……但并不坚定。他躲着那双蒙着水光的眼睛，紧抿着唇，“我只是……只是过了个夜，没有丢下你。我也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你就是要丢下我！你是不是要跟她去外地？我告诉你，没门！”程思源声音越来越快，“自己的空间！？你当时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见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要有自己的空间？现在我已经接受了，接受我就是个只能待在家里依靠你生活的废人，然后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自己的空间？”

他的眼眶有些泛红，胸口剧烈地起伏。

“跟女朋友在一起约会开心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哥错了，哥——”

兄长要去扶弟弟起来，弟弟却“啪”一下打开了他的手，凶狠地瞪着他：“你走啊，走了就不要管我了！”

兄长被打得一怔，动作僵了几秒，接着缓缓收回手，颓然坐回沙发里，沙哑地笑了起来。

“不走了。我昨天已经拒绝她了。那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晚。”

弟弟那凶狠冻结在脸上，愕然看着自己的兄长。

“……你什么意思？”

“我不会离开的。从头到尾，我都没打算离开——”

“我问你什么意思！！”

弟弟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兄长的衣领：“我是个不能见人的残废，还连带着你也拖下水……我已经用了二十年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知道你要离开，我说行，我也能接受……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为了我放弃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然后再次提醒我一句，我是你永远摆脱不了的累赘吗！？”

兄长一愣，张了张嘴，沙哑着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兄弟俩僵持许久，弟弟脱力一般松手，后退一步，坐在地上，泪水已经流了一脸。

“……是的，不是你的错。我就是那个累赘。从出生开始，我就一直搞砸一切，爸爸是因为我没了的，你也是因为我没有上学……”

“不是这样的，思源，我从来都没这样想——”

兄长急切地上前抱住弟弟，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半晌，耳边传来轻轻一声：“可我也不想只是当一个累赘啊……哥，你给过我机会吗？”

兄长的身体一僵。

“你总觉得我会被欺负，会受伤……可被欺负的那件事，不也只发生过一次不是吗？”

他抽了抽鼻子，声音带着一种情绪起伏过后的冷静。

“放手吧，哥。我们都太累了。你说得对，你要有自己的空间，我也要有自己的空间，我是有残疾，但我不想继续在你身边当个残废。”

他顿了顿，突然笑了。

“知道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其实挺开心的，比之前任何一次看到你回家时都开心……我们是血亲啊，你要飞得很高，你要替我看外面的世界……

“……然后，我就有勇气跟在你后面，也迈出自己的那一步。”

——[哥，我不想一辈子在你的保护下。你以为这样我们都会开心吗？不是的，这只会让我觉得我就是个真正的废物。]

——[哥，你要飞得很高，这样我才能看到你所看到的，听到你所听到的，然后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未来。]

——“这么多年都是你撑着这个家，以至于连你自己都忘了，你也只是个孩子啊……对不起，源源，这一次，就让妈妈做一点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吧……”

程思源握紧了手指，早已泣不成声。

温暖的大手按着他的后脑勺，程思源渐渐回神，依稀记得自己还在某种虚构的场景之中，还有什么事情没有结束。

于是他哽咽着开口：“哥……你……你放心，那个机会，你没有错过。

“我把你的志愿改回去了。

“所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眼泪再次涌出，那只手揉着他的后脑勺，然后渐渐往下，一下下安抚着抚摸少年人有些突出的脊椎。

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cut。没事了，思源，结束了。你做得很好。”

零点

程思源坐在地上抹眼泪，宗政祁往他手里塞了一杯温水。

他其实已经知道这一切结束了，但刚不管不顾地哭了一场，一下很难调整回状态。

宗政祁没问他为什么突然就哭崩了，只安静而温柔地揽着他的肩，陪他平复情绪。

半晌，程思源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打了个哭嗝，然后被自己逗乐了。笑了一会儿，他长长叹了口气：“……幸好没选我演。”

不然再这么哭一场，真的受不了。

宗政祁也轻轻笑了一声：“幸好没选你。不然要你一直按照试镜那样演下去，一个好苗子就毁我手里了。”

程思源琢磨出他好像是在隐晦地夸自己，立刻就来了劲儿：“所以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

宗政祁揉他的头发：“从新人的角度来说，超出预期地好，甚至可以说很惊艳。”

程思源仰起头，一边伸手去按他的手背，一边追问：“那专业角度呢？”

宗政祁失笑：“才演过一次，就要跟专业的演员比了？”

然后他正色道：“情绪太外放，如果配合拍摄的话，还有不少需要调整的地方。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