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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第2页）

宋摇星向来不是个婆婆妈妈的性子，清楚前因后果之后纵然仍有不舍，却不再难过。毕竟分别终有时，来日自会再相见。

“好。”老人温润笑答。

于是她不再说话。

一老一少静静对饮直至金乌西垂天色昏黄，宋摇星用袖里乾坤之术收拢桌子上的东西，然后回到自己的小茅庐屋。

她的屋子就在老人旁边，屋内器具摆设十分简单。

白鹤自己日子过的清素，从不追求奢靡外物，养孩子差不多，且他讲究顺应天道，从不拘着束着，你是个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他不会剑法，宋摇星的剑术是自己认字以后，对着《梅花惊雪》自个儿研究的，白鹤顶多帮她寻了灵木雕刻小木剑。

或许是骨子里的天赋和传承，宋摇星在剑术上有着超凡的理解和资质，甚至总能自创古怪招式，打得之前嘲笑她的小妖怪们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可惜人各有长，她精通剑法，对天命卜算只能七窍通六窍，勉勉强强糊弄。

至于白鹤的另一项看家本领“云雾法术”，那是因为白鹤天生兽体背有双翼，随随便便就能领悟出腾云驾雾瞬息遨游百十里的妙法。

宋摇星天生是个人，半根翅膀毛都没有，一模一样照搬着学可太难了。

但她有自己的办法。

有个小友曾经送过她许多人间剑仙话本子，上面有千里御剑飞行之术，比白鹤的云雾法术还要快还要远，很是潇洒厉害。

机灵的宋摇星将灵木剑和云雾法术结合改造，模拟着自创了飞剑术，虽然现在只能贴地皮飞，还一步卡三步慢慢吞吞摇摇晃晃，可她对自己的未来非常自信。

要收拾的东西笼统没几样。

找到柜子里换洗的两身衣裳、一双旧鞋，并一些话本玩具，又去厨房拿了口锅、碗筷和半袋米面几个大饼，统统收作一堆。

白鹤餐风饮露，不吃肉饭仍能益寿延年，她却是万万不行的。

想着明天既然要走，好歹得跟小友们道个别。

昆仑古山绵延不尽，大妖怪们都不知道住多少年了，基本上都拖家带口。小妖崽子可不像大妖怪知晓天外有天，安静待在自己家领地，东跑西窜实属正常。

只要不过分，一般没谁理会，他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也不放在眼里。

山上小妖多，拉帮结派实属正常，有讨厌宋摇星的，也有她的同伙。

出了茅庐屋，她一手掐诀站到木剑上，另一手张开保持平衡，摇摇晃晃低空御剑。好半晌终于来到目的地。

是个巨大的寒冰湖。

湖水周边怪石嶙峋，湖面平静如镜，只偶尔间乍见波澜涟漪，透着黑色的水深不见底，里面住着两尾蛇蛟。一雌一雄，正是夫妻。

双蛇蛟有个孩子，尚未化出雌雄，是宋摇星的小友之一。

她晃晃荡荡飞进寒冰湖十里范围内的时候，水中巨大蛇蛟已经睁开了森冷的眼睛，只是仍旧一动不动。

等到宋摇星来到湖边喊名字，从大蛇蛟腹下游出条懵懵懂懂的小蛇蛟，从湖水深处往上逆行，快如闪电，顷刻间弹出湖面，露出碗口大的脑袋，两只眼睛清澈无比。

声音十分稚嫩，只有四五岁：“摇星，你怎么大半夜来找我？”

山上许多精怪有拜月修行的习惯，宋摇星晚上却是要睡觉的，是以小蛇蛟疑惑不解。

“明天我就要收拾行李下山去了，特地来跟你道别。”宋摇星回答。

“啊？”小蛇蛟猝不及防，游来游去：“你要下山？下山去哪里呀？”

“先去藏珑山转一圈，接下来可能会去找人，完成爷爷的嘱托，再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小蛇蛟听得心潮澎湃，恨不得张口就说咱俩一起，偷偷瞅瞅水底的爹娘，终究没胆子挑衅，软软糯糯遗憾地道：“好吧，那祝你行程一帆风顺。”

“多谢。”

告别了小蛇蛟，宋摇星如法一一和兔子精、山魈等拜别，离开桃花园的时候，园中桃花精又送她一册话本。

话本封面上是个踏碎苍穹的绝世剑仙，长发狂散气势滔天。

桃花精长长的枝丫柔软舒卷，把话本放进她怀里，嗓音清甜稚嫩，也是她的小友之一。

“摇星，我姐姐说古往今来仙人少之又少，剑仙更没几个，大多只在传闻故事中，你这么喜欢剑，我没什么好礼物告别，就送你这卷话本吧。”

桃花精的姐姐曾在人间长住五百年，知晓很多人间故事。

以前宋摇星经常来桃花园听讲。

她姐姐那了藏了有数千卷话本，小桃花精隔三差五就挑选些送给宋摇星。

告别了所有的朋友，宋摇星这才重新回到茅庐屋。

躺到床上听着竹纸窗外虫鸣，想着明天将要开启的崭新旅行，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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