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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啥的?”有个男人的声音对着他吼,“站起来!”
汪庆强睁开眼,顶着雨,努力地想要看清说话人的样子,可手电筒的光直直地照在他的脸上,他只能勉强看到那人穿着雨衣,个子挺高,左手撑着伞,右手拿着手电,脸则陷在黑色雨衣的阴影里。
“问你呐!干嘛的?!”那人吼着。
“我,我是来找工作的。”汪庆强揉揉眼睛,把脸上的雨水抹去,“结果过来了才发现这里的厂子都倒了。”
“是谁让你在这睡的?”那人又问。
“我,我刚来,不太清楚地形,实在累得不行,就想找个地方歇一歇。”
“这是让人随便歇的地方吗?别看厂子不营业了,那还是人家私人老板的地界。”汪庆强感觉手电筒的光像人尖酸的目光一样上下来回扫过他,“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来这偷东西的?!”
汪庆强不想再说什么,现在也顾不上雨大不大了,他背上自己的行李就要走。
谁知却被那人一把抓住,“你别走,你偷了人家的东西就想走啊!你背上背的是什么?走!你跟我去派出所,得搜搜你的身,说不定你偷了厂里的器材或者木料,就在你身上背着呢!”汪庆强感觉领口被拽得更紧,“走!”
这是个操蛋的世界,如果你不欺负别人,别人就要欺负你。爸爸,你说的对。
这几天来在他体内的所有的愤怒,怨恨和委屈此时此刻都聚积在了他的右手上,他的右拳青筋暴起,他使劲全力,朝那个人的脑袋狠狠地打去。
只一下,那个人就趔趔趄趄地松了手,手电从他的左手滑落,他们两个人都落入了光亮照不到的黑暗世界里去。汪庆强扑过去,朝那人狠狠地挥着拳头。这是他第二次打人,如果第一次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有些许恐慌的话,那这一次,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一下一下地打着,直到自己的右手也被打烂,直到身下的人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了无惧意。
他在那一刻下定了决心,他要回到火车站去,他要找到那个偷了自己钱包的人。
三个月后再来看是不是就都结束了
熟id
这是个狗仗人势想揩油的坏蛋吧,汪这次动手也是被迫。唉。。。人生的际遇
打死没有?
汪庆强在翔原火车站有了点名气,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那个时候,凡是在火车站混的,都知道那儿有个脑筋不开窍的傻帽。
他先开始是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旅馆里打过杂,给人刷厕所,通下水道,倒泔水。工钱没有多少,基本上就是混口饭混张床铺。可他不甘心,心里一直没忘了要找到那个贼的事,一有机会就跑出去在车站广场和大厅里到处寻找,看到可疑的扒手就过去把人按住,就这样得罪了不少的人。那些人一开始摸不清楚他的底细,以为他是个便衣,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后来,跟了他好几天,才发现,原来他就是个底层臭打杂的。这下旅馆也受了牵连。成天有流氓来捣乱,去车站拉客的旅馆的人也总是被骚扰。等到店老板弄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汪庆强后,二话不说地就把他开了。
他没有离开火车站,还是在那一片混迹。他知道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可他就是不服。他时常幻想,如果不是被那人偷了自己的包,自己即使不能在木材加工厂找到活,也总可以回到春溪,用那钱做点小买卖,怎么样都不至于有现在这样的狼狈,那人偷走的不只是钱,而是梦,是指望,是路,一条亮着光的路。而这条路是他那么多年忍气吞声,在工地里辛苦劳作换来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沦落成这样,凭什么。
他像着了魔一样地跟火车站的各路扒手较劲,饿了就去火车站的垃圾箱里找吃的,运气好的话,帮别人扛扛大包也能挣个一两块钱。但就是这样的活也是有固定的人在做的。他抢别人的饭碗,总是要被人收拾。
那段日子,汪庆强的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一次,他被人打得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就躺在火车道旁边的野草地里,夜是黑的,耳边只有风声和火车的轰鸣声。他突然委屈地哭了。他像具尸体一样被人扔在这里。这个世界上压根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死活。他想回家,可是家在哪里,他早就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了。他又想起苗春花,想起他们之间曾有过的肌肤之亲,觉得恍如隔世。
有人走了过来,蹲在汪庆强旁边,汪庆强问那人是谁,那人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才开口说:“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干脆跟我学手艺吧。”
汪庆强慢慢地坐起来,眼前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汪庆强在这片曾经见过他,他就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低矮的平房里。有的时候他在这一片瞎转,总能看见这位老人手里拿着根棍,在火车站附近翻找垃圾,他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拾荒人。
老人把汪庆强领回了家,黑漆漆的屋子里好像没有电灯,老人熟练地摸出火柴,点燃一根蜡烛,把蜡油滴在桌子上,趁它干涸之前用它把蜡烛固定在旧桌子上。借着微弱的光,老人从一个小橱里找出碘酒给他擦,又从窝棚一样的厨房里端出一碗稀饭和一盘剩菜,让汪庆强填肚子。看着他风卷残云一样地把饭都倒进肚子里,老人开口了,“我注意你有一阵了,听人说你是包被人掏了,所以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但你这样下去不行,心里面也没个打算,就是胡打胡冲,再这样下去,你要不然真的成个憨子要不然就得让人把你给打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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